亞庫班公寓

亞庫班公寓
定價:280
NT $ 60 ~ 221
 

內容簡介

  ※2002年在埃及首度出版,引起了前所未見的轟動,至今依然是世界上阿拉伯語系最暢銷的小說

  ※全球銷量超越100萬冊

  ※埃及中東廣播公司2003年度聽友票選最佳小說

  ※法國《閱讀》雜誌(Lire)2006年度選書TOP10

  ※美國《新聞日報》(Newsday)2006年度最重要的翻譯小說

  ※曾改拍電影:2002年甫在埃及出版立刻大獲成功,半年內銷售十萬冊,旋即售出電影版權,由埃及導演Marwan Hamed執導,網羅埃及最強卡司陣容參與演出,並創下埃及影史最高拍片成本。

  ※授權23國語言:英、美、芬蘭、丹麥、荷蘭、法國、德國、希臘、冰島、義大利、挪威、波蘭、葡萄牙、羅馬尼亞、俄羅斯、塞爾比亞、斯洛伐克、斯洛維尼亞、西班牙、加泰隆尼亞、瑞典、土耳其、Malay

  ──阿拉伯世界的米蘭.昆德拉──
  ──5年雄霸阿拉伯的小說冠軍──

  我的父親是一位「物產管理員」,簡單地說就是──門房。

  埃及作家阿斯萬尼以不帶批判的動人筆觸,刻畫出交織在公寓裡的浮世人生。有一心渴望成為警察的門房之子塔哈,在離目標一步之遙時,因為考官的一句「你父親的職業是什麼?」最後頓失資格,又因為抗爭而被指為異議份子;美麗的蒲莎娜為了保有工作只能放任雇主無禮的性騷擾;還有薩奇.狄索基,女人和性的專家,1940年末自巴黎留學歸鄉,他的總理父親在50年代的革命中遭到整肅,除了財產充公還因此病死,這位沒落貴族從此沉溺於追尋女人的樂趣中;薩奇.狄索基的伶俐僕傭阿巴哈隆,願望是幫弟弟買下閣樓加蓋間以從事買賣,為此他可以不惜手段背叛主人;傑出的報社總編輯哈提姆,不敢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只能偷偷幫助已婚戀人的一家脫離貧苦……一道窗戶一個故事,看似無關,卻又綁在一起。

  曾經風華的亞庫班公寓,在已經露老態的七十多歲外表下,收納著來自不同階層的愁淚歡笑,幽暗之中幸而透著些微人性的光輝,只是在這個充斥偽善與不義的腐敗國家中,是要投入革命激進的幻影,抑或是放任消沉情緒的佔領,哪一個是正途?

  真實殘酷又不失嘲諷幽默的《亞庫班公寓》,說明凡人的命運總是受到更高權勢者的掌握與牽引,這是活生生的埃及社會寫照,或許亦是世界運作的永恆法則吧。

作者簡介

亞拉.阿斯萬尼Alaa Al Aswany

  1957年生於埃及,目前在開羅市中心擔任執業牙醫,《亞庫班公寓》是阿斯萬尼的第一本小說,2002年出版以來全球銷量超越100萬冊,作者因為本書躋身阿拉伯世界最暢銷作家之列,受邀至各地參加無數的書展和演講。

  「亞庫班公寓」真實存在於開羅市中心,它也是阿斯萬尼第一間開業診所所在地,本書可謂一本極具寫實色彩的「地方小說」,人物和所處地方有著十分緊密的連動關係。阿斯萬尼從瞥見美國大使館某一棟破舊房屋的縱切面,以及尋找診所地點的經驗中得到繆斯,認為這些建築物表徵了開羅某一段年代,當時候的埃及人表現出開放與兼容並包的精神,一直到八0年代政權易主為止。

  在埃及,阿斯萬尼是繼諾貝爾文學獎馬福茲(Naguib Mahfouz, 1911-2006)之後最受歡迎的作家。他喜愛接觸人群,開業的牙醫診所恰恰滋養了他的創作。他說:「文學是一種表述人性之愛的形式。」而且,「當人們牙疼的時候,需要的是一位牙醫,而不是作家。」

  2007年阿斯萬尼第二本小說《芝加哥》阿拉伯、英、法語版先後出版,成為他第二本暢銷書。每天看診之餘,他在音樂的陪伴下花三個小時寫作,他只聆聽Edith Piaf(法國)和Oum Kalthoum(埃及)兩位女歌手的歌曲。

譯者簡介

呂玉嬋

  藝術碩士,現專事筆譯。譯有《偷書賊》、《第十三個故事》、《動物之神》、《生命饗宴》、《星期三的信》、《罪與償》、《聽不到與未被傾聽的世界》等書。

 

推薦序一

開羅.浮生一瞥  張子午

  騎著滿載行李的自行車,我在深夜裡抵達埃及首都開羅。把車停在河堤邊的欄杆,我想喘口氣。黝黑的尼羅河水在城市的光照下閃閃發亮,水泥高架橋與希爾頓飯店在頭頂劃破天際,熙來攘往的行人沿著河邊散步、笑鬧,刺耳的阿拉伯流行歌曲和馬路上不絕的車聲組成一首不怎麼優美的交響樂。

  三個年輕男人悠閒的坐在路邊,興奮的招呼我過去和他們一道喝茶。不說的話,會以為這是某個假日傍晚,市民們闔家大小出門散心。看一下手錶,現在居然已經半夜三點。造訪過中東地區不少大城市,但沒有一個地方像開羅,不知疲憊的張開它的雙臂,呼吸、迎接著千千萬萬個不眠的夜。

  凌晨近四點才在塔立爾廣場(Tahrir Square)旁找到一間位在八樓的廉價旅館。狼狽的將大包小包行李塞進老舊電梯,搖搖晃晃的上到旅館門口,年輕的門房揉著惺忪睡眼,引我進入一間漆黑的多人房。

  窒悶的空氣中滿是鼾聲與腳臭,躺在凹凸不平的床板上,累癱了,卻怎麼也睡不著。一絲金黃的光線中從窗簾邊緣照射進來,可以看見室友姿態各異的睡姿,天亮了啊,我輕輕的爬下床,走到陽台。

  正對著橘紅色的日出,點起一根菸,混濁的空氣包裹著第一道升起的光,開羅的天際線映入眼簾。各式招牌、天線、電塔、頂樓加蓋、教堂十字架、清真寺尖塔、歐洲人留下的高大宅邸、破落水泥樓房……像是一陣陣參差、交錯的海浪撲面而至,填滿地平線。太陽才剛升起,整座城市卻帶著一種發黴的青灰色澤。

  低頭向下面狹窄的巷子望去,推著推車的小販現身,現賣著埃及的國民食品:豆泥加口袋麵包。早起的上班族、計程車司機、剛結束大夜班的速食店店員,聚攏在簡陋的餐車旁吃著他們今天的第一餐。一整排堆積如山的垃圾就在小巷另一邊,他們的身後,白得非常不自然,應是灑上厚厚一層石灰粉用來消毒。不遠的大馬路上,混亂的車陣開始蔓延,焦躁的喇叭聲此起彼落。空氣中有一種灼熱與污穢,使我有點透不過氣來。

  開羅從不眠的夜裡現身,你才發現他真正的面貌,其實是個渾身髒兮兮、垂垂老矣的老頭子,彎著腰、駝著背,步履蹣跚,迎向日暮。待我回到台灣後,看著《亞庫班公寓》的書稿,這個老頭子的身影又鮮活的跳了出來。

  真的有一座亞庫班公寓,矗立在市中心最熱鬧的大街上。待在開羅的期間有次路過,好奇的走進大門,探頭探腦的張望著,坐在電梯門口的中年人一看見我手拿相機,馬上起身不耐煩的喝斥,將我趕出去。也許是因為同名的小說、電影紅遍阿拉伯世界,太多書迷、影迷想來這裡一探究竟,讓管理員煩不勝煩,或是大樓所有人特別叮囑不得讓閒雜人等亂拍照吧。

  其實和開羅眾多高大的歐式建築相較,亞庫班公寓並不特別醒目。跟這條街上每一座曾經華麗輝煌的建築一樣,如今它的底下開起流行服飾店,裡頭都有台一天要故障無數次,感覺搖搖欲墜,隨時纜繩都會斷裂出意外的骨董電梯,雜亂的招牌掩蓋著新古典或巴洛克裝飾風格的柱頭,無論陽光再怎麼大,看起來都像蒙上一層陰影。它們堂皇的體積尺寸與黯淡的外表,反差強烈的對照著。

  隨著書中角色,我彷彿又回到開羅繁忙雜亂的街頭,回到那幢不顯眼的公寓,那是一個在尼羅河、金字塔與法老王之外,真實的世界,真實得有時令你不忍直視。那些誤入歧途、心懷不軌、被傷害、被虐待、被陷害、被慾望折磨、被現實背叛的平凡眾生,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窮人富人,都失落了他們的青春、童貞、理想。命定般的,被這間公寓、這座城市、這個國家糾纏在一起,擠壓著彼此,生出血淚,長出故事。

  走進《亞庫班公寓》,我才開始走進這個老頭子的身世,走進他曾有的輝煌與沒落,隨著他哭、隨著他笑。翻開書頁,就像開啟一段新的旅程,儘管只是驚鴻一瞥,會發現,其實世界並不遙遠。

  本文作者曾獲選雲門舞集流浪者計畫和客委會築夢計畫,以自行車走訪過歐亞非三洲。部落格「直到路的盡頭」曾獲二00八年全球華文部落格大獎評審團特別獎。

推薦序二

我的亞庫班公寓  褚士瑩

  每隔一陣子,總會出現一本讓我想要一口氣從頭到尾讀完的書,現實生活裡在開羅市區開設一家私人牙醫診所來支持寫作熱情的作家亞拉.阿斯萬尼(Alaa Al Aswany)的社會寫實作品《亞庫班公寓》(Imarat Yaqubian),就是其中之一。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人恰好在埃及的亞歷山卓港,一面重訪學生時代記憶中的人事物,一面閱讀著《亞庫班公寓》,當時只有三個想法:

一、這本書怎麼會沒被埃及政府查禁?
二、亞庫班公寓跟我求學時在開羅住的公寓怎麼那麼相像?
三、沒有到過埃及或是對於阿拉伯社會不了解的人,會跟我一樣覺得這本書好看嗎?

  我沒有能力回答第一個和第三個問題,但是相信原本以為阿拉伯世界的每個人都差不多,戴著一樣的面紗,穿著一樣的白袍,讀完這本問世後震驚阿拉伯社會的小說,以及改編成埃及有史以來最大卡司、最高成本的電影後,應該對於中東世界裡社會人物如此多元的事實,會感到驚訝而滿足。

至於第二項,可能要慎重說明一下。

  我在開羅念書的時候,住在一條殖民地期間曾經風光一時的街道,連街名都還保留著法文就可以看出端倪,獨立後這棟曾經是義大利大使館的建築,就從此走向下坡,原本氣派的歐式建築,逐漸被切割成一個一個小單位,不知不覺間,這棟老舊的房子已經變成了一個有機的村落,有穿著灰色長袍,頭上綁著白布的上埃及人,有穿著西裝,梳著油頭,狡猾奸詐的房東,一心只想在路上勾搭德國女人後結婚移民到國外去的小混混,也有婚姻不幸被傳言浪蕩成性的寡婦,有因為男職員調情而逐漸失去信仰和純真笑容的年輕女傭,有每天堅持要教我讀一段古蘭經文的狂熱分子,還有藏起胸前十字架項鍊不敢在眾人面前承認自己是古老基督教徒的「異教徒」家庭,甚至有一個被風流的埃及男人騙婚後為了尋找避不見面的「老公」弄到精神有些失常,違法居留的日本女人,偶爾也見到小偷,士兵,無賴,濃妝豔抹的妓女,鄉下來探親的農夫,躲藏警察的小販,外國背包客在我稱之為家這棟樓房出入,每次當臨街的清真寺開始叫拜,我因為擴音器傳來震耳欲聾的誦經聲,無法專心念書,索性打開搖搖欲墜的法國落地窗,拉著摺疊椅坐在陽台,瞇著眼看街頭眾生百態,以及遠方波光粼粼的尼羅河,都有著既愉快又悲傷,既潔淨又污穢,既喜歡又極端厭惡的各種情緒。

  在閱讀《亞庫班公寓》的時候,那種遺忘許久的感覺又回來了,原來在開羅,每一棟老大樓,都是一個埃及的小村莊,一間鬧區中被時代遺忘的亞庫班公寓,而每間代表著過去年代優雅外國風情的蒙灰公寓,就是一個獨立後埃及社會失望而落魄的縮影,告訴我們努力不一定會成功,好心不見得有好報,虔誠不見得換來內心平靜,聰明反被聰明誤,所有如意算盤都終成夢幻泡影。

  無論是原著還是改編的電影版本,《亞庫班公寓》並不像《卡門》那樣一齣優雅的歌劇,也不是《朝代》影集的高雅造作,卻更像埃及版的《台灣霹靂火》或是《娘家》之類的民視連續劇,角色粗俗而誇張,可悲而病態,口味不是重鹹就是重甜,但是每個對於埃及社會或開羅生活多少有所了解,或見識過阿拉伯世界官僚的偽善嘴臉的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個人體會,把作者不便或不能講出來的話自行填補進去,讓酸得更酸,甜得更甜,苦得更苦,辣得更辣,不在這圈子裡討生活的外人,自是無法想像。

  與其當作小說,對於台灣的讀者,《亞庫班公寓》或許更像是一本另類的開羅旅遊指南,就像我學生時代那扇開向尼羅河的法國落地窗,讓我們窺探另一個陌生的世界,難以忍受時,只要輕輕闔上,就會消失,但是當最後一幕結束,卻又覺得意猶未盡、悵然若失。

編輯的話

走進亞庫班公寓

商周出版「新。小說書系」劉容安

  「亞庫班公寓」是一棟真實坐落在開羅鬧區的建築物,在蘇萊曼巴夏街上,它曾經是最頂級的豪宅,走過數十載風華,現在它則是龍蛇雜處的老舊公寓,時時刻刻上演精采的人生戲碼。

  兩年多前我就注意到《亞庫班公寓》小說法文版,當時它在TOP100上有名,不想注意它也難,想不到後勢更佳一年銷售近20萬冊,年終時還入選重量級的《閱讀》雜誌年度TOP10殊榮。然而,更早之時在台灣出版界較不熟悉的阿拉伯語世界,本書已是連續五年拿下小說冠軍王了。

  一切成績使人吃驚──這一棟公寓想必有祕密,想必深富魅力。當我走進了《亞庫班公寓》,才發現一個不同於印象裡的埃及國度,那裡沒有金字塔、觀光客、人面獅身像,眼前呈現的是一幕幕真實而無奈的浮世人生。

  塔哈,書中令人震懾的角色之一。他俊俏聰穎且好學,從小立志當警察,卻有一樣事讓他很難如願──他是門房之子。然而塔哈不氣餒,他在受人嫉妒與找碴中茁壯堅強,他順利通過了警察學校筆試,即將接受決定性的口試。現在塔哈面對考官,對答如流,考官滿意地點點頭,一邊讀著塔哈個人資料,忽然間臉色陰沉,發問道:「塔哈,你父親的職業是什麼?」

  那就像是遭雷劈,子夜12點,金碧輝煌的馬車變南瓜,塔哈說:「我的父親是公務員」,他以為能抵住攻擊,考官不死心又問了一遍。塔哈片刻無語,低聲回答:「長官,我的父親是物產管理員。」

  一場美妙而精采的口試啊!塔哈擦起了一根火柴棒,在考場中實踐由來已久的夢,慈光微暈中,一個穿戴雄糾糾警服的塔哈在為人民服務,這位警官不會歧視門房與低賤人們,對於犯罪者他一視同仁。然而火光將滅,這個激情的夢死在了冬日冰地上,「物產管理員」一詞,在賽跑的終點站摧毀了塔哈可望的勝利。他因為一項無關能力的因素榜上除名,造化使他自此走上不同於尋常人的人生道路。

  埃及作家亞拉.阿斯萬尼以不帶批判的自然筆觸,帶詼諧嘲諷的口吻,自這棟70多歲已呈老態的公寓中,呈現來自不同階層背景的十多位人物,一道窗戶一個故事,看似無關,卻又綁在一起,這些故事使我聯想起安徒生的童話故事,這是第一次我貼近體會身在埃及伊斯蘭社會中的種種無奈,第一次,我為一位阿拉伯人流下最為深沉的眼淚,不為戰亂而為人性與公義的缺席,為了凡人總是無力抗拒的卑微命運。

作者序

緣起

  在開羅市中心,確實有一棟公寓名為亞庫班。我的父親阿巴斯.阿斯萬尼(Abbas Al Aswany)是著名的作家與律師,在亞庫班公寓有一間辦公室。長大成年之前,我常常上那裡去。父親去世後,公寓傳到我的手中,我在那裡開了幾年的牙科診所,因此與亞庫班公寓的關係悠久。不過,在小說中,我只利用了這棟現實世界中的建築物名字,其他一切都是憑空想像,人物與事件都是虛構的。小說中描述的地方只存在於我的想像中,小說裡的敘述都與實際大樓不一樣,建築物的建造日期、屋主、樓層數都不同。因此,除了名字之外,小說中的亞庫班公寓與現實生活中的公寓是沒有關聯的。

這個小說構想怎麼迸出來的?我記得聯想過程中的兩件事情。

  我住在花園城(開羅的一個行政區),一天散步時,在街上撞見了奇怪的景象。美國大使館正在拆除一棟老房子,好提供大使館車輛的停放空間。拆除工法似乎是我以前沒見識過的現代方法,建物縱向切開,好像是被刀子切開的起司條。接著我無意間看到了難得的一幕:房子的外牆已經拆除了,房間內部暴露在外,住戶離開了,卻沒有帶走所有的東西,留下了他們認為不重要的物品,例如舊毛巾、破損的孩童玩具。我站在那裡好久,看著建築,想著這些房間見證了許許多多人類活動的場景:小孩誕生了;罹病的老人走到了生命的尾聲;幸福的新婚夫妻面對尷尬的混亂時刻;複習功課的中學生愛戀著鄰家女孩,朝她的陽臺扔了不清不楚的求愛紙條;夫妻離婚之前,面對著苦澀又令人心冷的時刻。此地目睹了無數可能的人類故事。看見分解中的建築,這詭異的畫面讓我頭一次想寫一本小說描述一棟建築的虛構歷史。

  第二個事件也許可以簡單地這麼說吧。在九十年代初期,我想在市中心尋找寬敞一點的診所,於是跟別人一樣,去找了房屋仲介幫忙。我每天跟他碰面,給他一小筆支出費用,然後開始四處查看。從第一天開始,我就覺得自己撞見了貨真價實的寶藏,因為我發現了市中心黑暗的一面:公寓大樓的屋頂擠滿了窮人,有叫賣的小販,有社會邊緣人士,有時候還有亡命之徒。拒絕離開埃及的外國老人留在搖搖欲墜的寬敞公寓,像大象心平氣和地等候死亡的到來。建築風格氣派輝煌,可與巴黎或羅馬最壯觀的建築媲美,現在卻已淪為垃圾場和街頭小販的藏匿處。發現了市中心的寶藏之後,我記得我好興奮,於是繼續固定跟著仲介去參觀房子與住戶,最後把診所的事情給忘了一乾二淨。諷刺的是,時間一久,仲介居然開始懷疑我的居心,有一天更拒絕跟我出門。我拿出錢要給他,他把我的手推開,粗聲粗氣地告訴我:「喂,我仲介可幹了四十年了,看一眼就把客戶的底細摸清楚了,你才不是要開什麼診所的。去去去,別再來煩我了。」

  不過,這個經驗確實引起我一個重要的想法:市中心的地位有什麼祕密?市中心難道不就是開羅的一個行政區而已嗎?事實上,市中心不只是住宅或商業的中心,它的意義遠遠超越這一層。它代表了一個完整的年代,在這個年代裡,埃及表現出寬容的特點,大量接納了來自不同國家、文化與宗教的人。有伊斯蘭教徒、基督教徒與猶太教徒,有美國人、希臘人與義大利人,這些人都在埃及住了好幾個世紀,將埃及當成真正的故鄉。市中心可說是表現出埃及此等的肚量,而且吸收了相異的文化,將它們置入人類的大熔爐中融合。從阿里(Muhammad Ali)的年代開始,到納瑟(Gamal Abdel Nasser)在一九七○年去世為止,埃及推動了現代化的工程,就我的觀點而言,市中心是這項工程的榜樣。之後,市中心無可避免地走上了衰敗的道路,一旦它所代表的特質消失了,其重要性也隨之低落。後來,我們的文化少了兼容並蓄的精神,從八十年代開始,瓦哈比派(Wahhabite-Salafite)的思潮風靡了埃及,埃及人不再以開放溫和的態度去解讀伊斯蘭教的教義。現代化計畫結束了,國家從倚賴勞工與生產,轉型成以商業與觀光為重,最後將埃及人民資產以低廉價格售給任何有權付佣金的人。埃及的菁英換了人,新貴階層竄起,沒有人了解市中心的意義,沒有人喜愛這個地方。他們在開羅開發了符合自己品味與喜好的新地區。就我來看,市中心代表了埃及失去的一切:現代化、國家工程計畫、兼容並蓄的特點、開放的宗教解讀觀。(部分節錄)

 

內容連載

薩奇‧狄索基大爺住在培勒巷,事務所則位於不到百米遠的亞庫班公寓,由於每日上午得與街坊朋友打招呼,這段路竟然要走上一個小時的工夫。從服裝店老闆、鞋鋪店主、商家夥計(男女皆有),到服務生、電影院員工、巴西咖啡館的常客,甚至門房、擦鞋工、乞丐、交通警察,薩奇大爺通通都叫得出名字,除了與他們彼此問候之外,還會互通消息。薩奇大爺是蘇萊曼巴夏街最資深的居民之一,一九四○年代末自法國求學歸來後,就一直住在這裡,從沒有搬離開過。在這條街的居民心目中,他是備受喜愛的鄉土人物:不分冷熱季節,他穿著三件式套裝,鬆垮垮的衣物遮掩了矮瘦的身軀,用心熨燙的手帕則永遠露了一截在外套口袋外,而且還永遠與領帶同一顏色。雪茄是他的招牌,他風光的時候,抽的是古巴出產的上等貨,現在啣的卻是菸味臭又包紮緊密的本地劣質品。他一張老臉皺巴巴,眼鏡厚重,假牙發出微微閃光,染黑的頭髮只剩少數幾縷,而且還從頭顱最左邊一道道杷梳到最右邊,期許能掩飾一大片光禿的頭皮。簡言之,薩奇‧狄索基大爺算是個傳奇人物,居民不僅萬分期待他的出現,也覺得他的存在並不真實,好像他隨時會消失,好像他是作戲的演員,下戲之後理當換下戲服,穿回本來的衣裳。除了上述種種以外,他性情快活,嘴裡盡說著猥褻的笑話,而且厲害得很,碰上誰都能像老朋友一樣聊起來,因此可想而知他為何能受到眾人熱烈的夾道歡迎。的確,每天上午十點左右,只要薩奇大爺在街道底現身,招呼聲自四面八方響起,一幫在店舖工作的年輕擁戴者通常趕忙迎上前,打哈哈詢問自己不解的性問題。遇到這種情況,薩奇大爺運用他在這個領域的淵博知識,為少年人細說性愛的奧祕,說得口沫橫飛,說得整條街都聽見他的嗓門。事實上,他偶爾還會要旁人拿紙筆來(眼波一閃就有人捧上來了),為年輕人清楚畫出他年輕時身體力行的幾種神妙的性交姿勢。

****

這一天是星期天,蘇萊曼巴夏街上的店家休息,酒吧與電影院則高朋滿座。上鎖的店面加上舊式的歐風建築,使得這條街看起來陰沉而空蕩,宛如哀傷而浪漫的歐洲電影中的場景。在一日的伊始,看門的老人家夏茲里把椅子從電梯旁搬到亞庫班公寓前的人行道上,看著休假的人群進進出出。

薩奇‧狄索基在將近正午時分到達事務所,從他踏進的第一秒鐘開始,事務所工友阿巴哈隆便開始察言觀色。在薩奇大爺底下工作二十年,阿巴哈隆早學會了如何一眼就看透他的心情。如果老闆過分盛裝出現在事務所,而且人來沒現身,特殊場合專用的昂貴香水就已經撲鼻而來,這就表示大爺正在期待與新女友的第一次約會。在這種時候,大爺往往緊張煩躁、坐立難安,而且心急如焚地走來走去,始終無法定下心來,偶爾還板著臉孔,以粗魯的態度掩飾自己的焦急。所以,如果大爺莫名其妙斥責阿巴哈隆,阿巴哈隆不但不生氣,還會識時務地搖搖頭,三兩下把會客室清掃乾淨,然後抓起木頭拐杖,精力充沛地穿過磚廊,咚咚咚地快步到大爺坐著的大房間,說:「閣下,您約了人開會嗎?閣下,我該準備好一切嗎?」他還從累積的經驗中學到,這句話一定要說的不冷也不熱。

大爺朝他的方向看去,端詳了他半晌,好像在決定該用何種口氣回答會比較恰當。他看看阿巴哈隆那件有多處撕裂的條紋棉長袍,看看他的拐杖與截短的腿,看看他老邁的臉龐與下巴上灰白的鬍渣,看看他狡猾的瞇瞇眼,又觀察觀察他臉上從不斂起的熟悉笑容,那笑容虛假又懷著恐懼。然後他說:「去,把開會要用的東西準備好,馬上做好。」

大爺一面無禮地吩咐,一面走到外頭的陽臺上。在他們共通的語彙中,「開會」表示大爺要與某名女性在事務所單獨相處,「開會要用的東西」不過是阿巴哈隆為老闆在做愛前所準備的幾樣例行事物。首先,他往大爺的臀部施打進口的三丙維他命營養針,這一針每每都讓大爺痛得哇哇大叫,因為阿巴哈隆的動作笨拙又粗魯,害大爺連連咒罵「那個笨驢」。接下來是一杯添加肉桂香料的豆子所煮成的無糖咖啡,大爺慢慢地呷飲,舌底含的一小片鴉片也隨之溶化。最後的慣例是在桌子中間擺上一大盆沙拉,旁邊再放一瓶黑牌威士忌、兩只空杯,以及冰塊滿到桶緣的金屬香檳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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