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是我在北平輔仁大學人類學研究所肄業時,在賀登崧教授(Rev. William A. Grootaers,
C.I.C.M.)指導之下寫成的碩士論文。但並非全部,原稿除「緒論」一篇外,本文計分兩篇:上篇《歷代秘密宗教史料鈔》,內容分七章,係抄錄自漢迄清的有關秘密宗教的史料;下篇《現在華北秘密宗教》,內容分四章,係現在華北各地流行著的四種秘密宗教的調查報告;另外尚有附錄六種,係雜錄有關秘密宗教問題的文獻的。這?所發的只是原稿的「緒論」和下篇。關於這一類秘密宗教最近在北平興起的還多,例如太上門,混元門,八方道,十方道,太極神教,明明聖道會等,真是五光十色。將來如果環境許可,作者仍將繼續調查。
提起秘密宗教問題,我首先要說明的就是牠和「秘密社會」(幫會或Secret Society)完全不是一回事,而是流傳在民間的一種純粹的「宗教」,牠的發展異常複雜而有趣,是研究歷史,民俗,宗教的人必應知道的事,我舉一段話來說明牠的性質和流傳的普遍情形,就是李景漢先生在《定縣社會概況調查》?所記載的:
六十二村內又有佛教會和數種所謂道門團體,其中有的非常秘密,有的雖不很秘密,但也不歡迎人打聽內容,因此調查非常困難,但也多少知道一些內中情形。……一個村莊不限一種道門,有時可以發見數個團體。可是一個人祇能屬一個團體,不能同時加入兩種團體。
李文另有附表一個,列出在六十二個村落中流行著的十二種秘密宗教的名稱和信徒數目等,由這一段可以知道牠的簡單概念和存在情形。當然,這一現象不一定能代表所有的事實。例如我在萬全縣和宣化縣調查過二百餘村莊,其中只發現了六種秘密宗教,而在我經常居住的平、津兩地,?發現了現在仍在流行著的至少有四五十種。(不具備「宗教」的完全條件的,如頂香,跳神之類除外。)總之,秘密宗教在民間勢力的強大和這一問題的重要,由此可以證明。只是過去很少有人注意過,更沒有過專篇研究的文字,偶或有人談起,而所用的材料也往往非常不科學。我再舉一實例證明這一點。王治心先生在《中國宗教思想史大綱》的《秘密社會中的宗教》一節?開頭的幾句話:
我們在這?提起秘密社會,並不是承認秘密社會在宗教上有什麼特殊的貢獻,也不是承認秘密社會中的宗教性,有甚麼影響到現代宗教思想的變遷;因為這個問題很少有人研究,而且也不容易研究。不過牠在宗教方面,確有一種關係,在研究中國宗教思想的範圍中,似乎也應當提到的。既然這樣,我們不知道應當把牠放在什麼地方,不過牠是近代的產物,尤其是在清代起頭的,包含著民族思想在內,所以我們就把牠放在這一節?。
從這幾句話可以知道王先生把這一問題根本弄錯了,所以這一節的內容,我們是可以想像而知的。其他提到秘密宗教的文字,錯誤往往不一而足,可見用正確的觀念去研究這一問題的需要是如何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