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序
《雅言詩語—反樣版.非典型.無軌跡》的一些點滴……
博揚文化事業有限公司成立於1996年2月7日,迄今十餘年,其間出版過無數的各種書籍。我們有感於資訊科技的日新月異,而部落格文化已經在世界各地流行起來,台灣也跟著搭上這波部落格文化的列車。
這部列車正快速地啟動價值鏈的轉輪,從南到北,由東至西,只要是有電腦可用的地方,部落格列車就會很自然地開到那裡,將乘客滿滿的真誠和溫馨,穩穩地載到他想去的地方。從來也不會捨不得在某個驛站停頓,等候著各路朋友的上下來去。
博揚文化永遠跟著時代的巨輪在滾動,在資訊科技的浪濤中,我們深深體會出,只能跟著這波浪潮前進,不能被浪潮擊退,或是趕不上時潮而被淘汰。今年以來,我們驚嘆和驚羨部落格作家的來去自如和簡單直接的創作,是如何的能夠將網友和一般民眾的心,緊緊地依靠在一起,綿綿地吸附在一塊。
我自己在百忙當中也開始被部落格文化給迷住了。彷彿進入到一個住著許多美女的迷宮一樣,一天不進去晃蕩一下,好像生活就顯得無趣、洩氣一樣。最近有網友更笑我說:「李老大」好像中毒了,幾乎每天都流連忘返在「格子」裡面。
我不否認這裡太好玩了,尤其是許多的「格主」花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在這裡做「無錢工」。想到這裡,我突然心生善念和動念,一是想或許可以幫這些作家一些小忙,不要讓他們完全在做「無酬文字勞工」;二是真的在這塊園地找到勤勞、無求、有料的園丁,他們正辛勤地一剷一鋤墾拓下去,直到深夜了,還依依不捨地拖著疲憊,但卻溫馨滿滿的身子,欲睡還醒的假寐了!
就在這群「無錢工」的園丁當中,我首先相中UDN的黃雅詩。從今年8月初開始,陸續和雅詩接觸跟溝通,經過無數次的討論和腦力激盪。終於在10月中有了初稿的呈現,接到初稿之後,我們的特約文編廖慧鈴小姐,立即展開校稿、潤稿、修正、編輯等作業。
美編也在同一時間,同步展開美術編輯和內文版型設計,初樣在11月23日送來討論。第一時間我就二話不說,這樣的東西拿得出去嗎?後來立刻聯絡雅詩,送給她看,我的第一直覺,這個女孩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臉垮在那裡。
她有氣無趣地虛應我一下,我也有一點被她搞毛了,本來還想繼續談下去,後來就草草結束沒有很愉快的美編討論和溝通。隔日我緊急將美編找來,再三要求一定要做出像樣的封面,才能吸引讀者的目光,也才對得起為這本書寫推薦序,以及聯合推薦的各界人士。
此外,有關這本書的書名,更值得說一下。最先我們討論之後想取為《輕熟女的閒言嫻語》,我到雅詩的部落格留言,不久之後,引來許多熱情又真誠的網友的炮轟,害我又害羞又生氣,真的是「見笑轉生氣」。
後來經過近一個月的討論和醞釀,終於在11月25日晚上,在某書店看了一本日本一家大出版公司總編輯寫的,介紹如何編輯書的綜合過程的專業出版用書。邊看邊想怎麼來修正取出符合雅詩的Style的書名,終於在日本人的牽引之下,我就在書店想出《雅言詩語—反樣版.非典型.無軌跡》的書名。頓時之間,幾個月的壓力鬆了許多,那種如釋重負的快感,真的比吹一瓶「*尼根」還要過癮。
在新書出版之際,除了感謝為本書賜序及聯合推薦的各界人士之外,更要感謝所有曾經來雅詩網誌的朋友們,無私無酬地提供許多寶貴的批評和意見。這些「真言諍語」是我們可以成書的最大動力,更是博揚文化全體同仁,更紮實再進步的資產。
我們願意時時刻刻謹記您們的忠言,我們會順耳的全部聽進去,然後做出更好的書來回饋大家對我們的鼓勵和支持!
博揚文化事業有限公司總編輯李華球(三不朽)
推薦序一
反問.非序.不言
石之瑜
聯合報當然不像是非典型嘛!記者更難逃脫許許多多典型的刻板印象;至於每個女孩面對的,甚至總是各種固定到不行的、難以擺脫的期盼,包括家庭的、男性的、報社的、同輩的、陌生人的與(最麻煩的)自己的期盼;好像要突破的話,好向只能把希望寄託給外面的世界了,但是說到外面的世界,誰能不靠既有的偏見來認識呢?
那雅詩在幹嘛呢?掙脫與抵抗嗎?表達對資本主義父權鐵律的不服氣嗎?但就這樣的話,算不算還是一種等著被收編的典型樣板?不是聽說MATRIX早就設定好表達抗議的路徑了嘛?還是,聯合報太好混,事業太順利,中年危機提早發作?還是,以前老師太保護,青春期晚到了,現在想勉強補一補輕狂少年時的反叛課?
其實,應該是快結婚的人了吧!好俗的斷定,因此象徵戀愛快要結束,向父權投降的日子不遠了。出一本記錄自由假象,當成也曾經解放的證據──是我當年該作未作的,害得老來自我治療沒有版本,神遊欲望缺乏依據,最慘的是,想當年老娘如何如何的狠話,如今說不出口。
找尋最顛覆的解答,也許反而是擁抱腐朽封建,揭露千年鍋底的基因無所不在。乾脆直接告訴他們,我還是萬般臣服的,我喜歡當男人眼中的古典美女,當追逐時尚的小資產階級貴婦,當複製種族主義的懦弱作家。讓他們瞠目結舌,看清自己的難看樣。
你要敢,我就告白啦!雅詩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呃!拜託,好人卡,幫我選橘色的。
戀曲1007
殘師
雅興文星曲
詩風雪月花
之鄉各遙遠
愛羽常燦華
推薦序二
當她靜靜的寫作時,日夜正顛倒
蔡詩萍
我試著,以曾經三十的「輕熟男」眼光,去貼近一位「輕熟女」的巧思。
雅詩在這本書一開頭,便引用維吉尼亞.吳爾芙《一個女人的房間》裡的名句:「女人若是想要寫作,一定要有錢、要有自己的房間」。這短短宣告,等於向她的讀者與周遭世界,解釋了她何以是現在的黃雅詩,是一家大報的政治記者,是一個很典型的獨立自主、充滿主見的「反樣版女孩」、或至少「非樣版女孩」。
維吉尼亞.吳爾芙是我心儀的作家,她的《一個女人的房間》我若演講兩性議題時,常愛援引。不僅作者吳爾芙像電影《時時刻刻》(The Hours)裡的女主角那樣,敏銳、犀利而文采洋溢吸引人,她的這本小書,在我看,亦是二十世紀初,一個女人向未來世紀發出的女性獨立、革命宣言:女人要自己的房間,要經濟獨立,要用這些物質條件來為女人的「發聲」(寫作),做好世紀準備。
吳爾芙的宣言,是一個宣告,女人世紀已然降臨,也必須降臨。而吳爾芙的自殺,無疑也是一個象徵,是新舊時代交替,最後一位飽受舊時代壓抑的優異女性,用她的英年早逝,向新時代叩關、敲門。
雅詩,若以女性角色自豪,若以「反樣版女孩」自居,她向吳爾芙致敬,絲毫不令人意外。
雖然在同一家報業集團工作,但我不認識雅詩,連面應該都沒見過吧(除非我記錯)。我們一在日報、一在晚報,就如同雅詩在書裡說的,日報記者晚上十一點截稿是常態,拖稿到十二點亦屬正常。而我呢,苟活於晚報,打一早起床,看報紙找新聞寫評論,忙到中午,這是絕對正常的規律。
沒接觸到雅詩的書稿之前,我跟她,唯二的接近點,一是早上我必讀的《聯合報》裡,常有她寫的政治新聞或評論。其二是,我後來知道她是我道道地地的學妹,台大政治系、政治研究所嫡系校友。在普遍由新聞、傳播科系當家的平面媒體裡,難得見到自己的學長姊、或學弟妹同台,「不另眼對待」很難吧。
接到她寄來的電子檔書稿後,我發現我們的接近點,又增加了幾項。首先是,雅詩在本書的開頭,引用吳爾芙的名句,這使她「政治記者」的身份,柔軟了許多,而與我自己出身政治科系,偏愛舞文弄墨的習性,多少有了「與之相近」認可感。
再者,雅詩走筆處處,總愛透露一絲絲「三十女人」的感嘆、自憐與慧黠心思,這又讓我不時回想到自己《三十男人手記》前後的男人心境,只是,那時節,台灣社會愛用「前中年期」來避諱「中年」這字眼,而雅詩這一輩,則「前中年期」已退流行,「輕熟女」名詞取而代之,然而不管名詞如何閃躲,人過三十,非得更多地面對自己、逼視生命處境,則過去如我輩者,現在如雅詩新女性者,只要不願被日子壓得喘不過氣,稍有餘暇,便願意提筆或打開電腦記錄心情的,不分年齡、時代,而能有這樣相近的「偷得浮生半日閒」寫作動機,尤其讓我閱讀這本書稿時,頗能盪出會心一笑的漣漪。
我不知道自己詮釋「反樣版女孩」,跟雅詩的理解會有多大差距,不過,我一直深信,人的內在深處,該潛藏一股執拗的衝動,不因馬齒徒增而消沈,不因環境變異而放棄,不因自己階段性追逐的目標而徹底扭曲,那就是一種「反骨」,一種堅持到底的「傲氣」,就是「不想當樣版的勇氣」。
人間事,弔詭的是,連反叛英雄、連叛逆形象,亦會因意識型態的操作,大眾傳播的商業邏輯,而變成「樣版化」俗不可耐。當人人都穿上切.格瓦拉的襯衫,而忘了或不能理解這位上世紀六十年代拉美革命志士,「不當開國英雄,只當開國烈士」的內心行徑,是怎樣的一種孤寂時!「不趕流行的反樣板心態」,同樣是浮華世界裡的一種小小孤寂啊!
年輕時,我讀到小說家米蘭.昆德拉筆下《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他刻畫出的玩世不恭醫生托馬斯,才真明白了一個人「不媚俗」的關鍵,始終在他心底最純的某一角落,有一點堅持存在。
因而,一個真正心存「反樣版自覺」的女孩,不會以「戀愛小女人為恥」,不會害怕揭露自己單身的寂寞,不會停止思索女人的獨立在物質欲望與精神愉悅之間,該如何擺盪。因為她的反樣版,不需要媚俗。
雅詩這本書,當然是「隨興之作」,是一本一位高學歷年輕女性,跑政治新聞之餘,藉由發抒心情、排遣孤獨,兼以遊戲人生的隨興之作。由於隨興,愈發能凸顯她寫政治新聞評論有餘,轉而觀察周遭生活、三十男女、與記者職涯的敏銳觸角。
她筆下的「輕熟女」,無代無之,但熟女與熟男很大的分野處,是熟女瞻前顧後的同時,總散發出更令人感同身受的,對生命的一種熱切之愛。熟男在這方面,或者社會化太深,或者男性矯揉造作之情太強,寫來難以讓人動容。可是聰慧如雅詩,恐怕也必須承認,身處男性主導的社會,從議題設定,到探討議題的模式、規範,「女性觀點」要出頭,並非易事。唯其如此,「輕熟女」的敏銳反思與不停詰問,便在書寫中顯得極為重要。因為她們留下了一頁頁見證,替有了「自己的房間」,有了可供獨立生活的「一筆錢」之後的現代台灣女性,訴說出自己內心的孤寂與省思。
這樣的故事開頭,都很像。
一位小女孩,聰明、功課好、有點個性,然後她們長大,漸漸感受到自己散發出的「女人香魅力」,也漸漸體悟到「男人這動物」吸引自己與傷害自己的「女性際遇」。她們漸漸的理解張愛玲、漸漸的愛上維吉尼亞.吳爾芙、漸漸的知悉「才女之孤獨」與「財女之迫切」。她們會比她們的母親、奶奶、外婆們,更理解從少女到女人的那條路上,她們要的東西,遠比女性前輩更多。
於是,這樣的故事,在過程與結果上,就有了很不一樣的發展。
我又想起電影《女人香》裡,由於目盲,反倒嗅覺靈敏、心思細緻起來的艾爾帕西諾演的角色。或許,知感交融的「輕熟女們」最大的委屈,總在於睜著大眼瞪世界的男人,永遠只懂欣賞自己﹗
推薦序三
陳玉慧訪問黃雅詩(編按:藉由問答的方式,似有若無的推薦,確實耐人尋味。)
時間:二○○七年十一月廿四日
地點:慕尼黑_台北
方式:EMAIL
問:恭禧你出第一本書,第一本書要獻給誰?
答:雖然聽起來有點八股,但我還是由衷想將第一本書獻給家人,尤其是父母。或許是一種補償心態吧!因為覺得自己總是離家在外,久而久之,他們對我的生活愈來愈陌生、脫節,有時候幾個月才能回家一次,有時通電話除了幾句見外的問候語,近況也千頭萬緒,不知從何說起。這份血緣裡的情感仍是相當濃烈的,只是,好像有個斷層,我沒辦法讓他們「惡補」這些日子沒有朝夕相處的變化。
可是我在寫作的過程,卻常不自覺出現兒時記憶,和家庭成長環境的影子。我想自己可能下意識地想透過書寫,填補與家人之間聚少離多的疏離感。
問:第一篇文章何時寫的?
答:網路城邦創立的時候,應該是二○○五年七月。
問:寫過情書嗎?自認為很會寫情書嗎?還是認識的人很會寫情書?
答:哈哈,當然寫過,但應該不算是高手。因為通常絕妙的情書發生在兩種狀況:一種是暗戀,因為不斷想像著對方的美好,靈感源源不絕;一種是在網路還不發達的年代,相隔兩地的熱戀。我很少暗戀,因為我一定會按捺不住,不是放棄就是去告白,至於後者發生的時候,網路視訊都很發達了,也不太需要書信往返。
問:有寫日記習慣嗎?
答:高中以前幾乎每天都寫,寫了好幾本。就連學校規定的周記也很愛寫。網路流行以後就不寫紙本日記了,只陸續在BBS、明日報新聞台、網路城邦寫「公開的記事」。
問:什麼時候寫非新聞?
答:下班就晚上十一點了,有時候還會去應酬,所以寫部落格通常是半夜兩、三點以後,最近為了養身體,改成假日時寫。
問:啟蒙你的第一本書?
答:Margaret Mitchell的小說「飄」(Gone with the wind)。
問:飄帶給你什麼樣的啟蒙?
答:飄主軸是女主角個人的故事,但用她的愛慾情仇與遭遇,引出整個南北戰爭背景下大時代的氣氛。我發現,到現在我還是對這種敘事方法非常情有獨鍾,就是在一個宏觀的大時代環境下,放大去看很微觀的情節。張愛玲的小說、安哲羅普洛斯的電影,或者前陣子我很喜歡的六小時義大利電影「燦爛人生」,都有這種特點。
我覺得任何書寫都很難抽離所存在的脈絡,就算是科幻小說,想像的過程多少也有些痕跡可循,就精神分析的角度,囈語也不是全無意義的。但是我也很討厭那種只宏觀地去看結構,把一切公式化的線性解讀。我覺得有趣故事發生總是IN BETWEEN大時代與個人心靈。
問:最近在聽什麼音樂?看什麼電影或表演?讀什麼書?
答:其實我是音痴,對音樂很外行,雖然出國旅行的時候一定會去聽歌劇和MUSICAL。
最近看了勞勃瑞福的「權力風暴」,還不錯,我喜歡他的敘事方法,三條剛開始看似平行的故事軸線,慢慢交會在一起。當然影片反戰的意味旗幟鮮明,但不是用激情或說教的方式來表達,反而因為暴露了很多「無奈」,發人深省。其中鼓動戰爭的政客(湯姆克魯斯飾),有著捍衛政治利益的無奈,他從政之初也充滿理想,還被報導視為明日之星,但那篇恭維的報導貼在牆上,卻只讓人覺得,對照他如今與現實的妥協,是最大諷刺。
另外兩條軸線是為了搶獨家而態度鄉愿的媒體,報導的資深記者想忠於自己的信念,但因為生病母親、公司壓力妥協。另外是兩個滿心想改變現狀的有為青年,來自貧困地區的有色人種,比美國白人更相信美國夢,卻因為政客一個無意義的指令,白白犧牲戰場。
相對來說,最近另外看的描寫小甘迺迪的紀錄片「驚爆時刻」,我就不太喜歡,太說教性質了,尤其最後ENDING還是一長串的講詞。
第二個:你跑新聞也虎虎生風,會怕自己不夠暸解真相嗎?
答:我其實不太相信有所謂本質主義式的「真相」,因為除了實驗室裡變數管制的科學,任何人類社會發生的事情之所以產生意義,都是透過詮釋的。記者作為旁觀者,當然永遠不可能掌握所有資訊,即使有幸親臨其中見證,恐怕也不可能有足夠的版面呈現所有事實。
不過政治新聞,往往處理的ANGLE又總比根據的FACT帶來更大影響力。因此我覺得作為一個政治記者,當然追求客觀的FACT是一個基礎,例如 誰與誰見面,談了什麼話,做出何種政治動作,這部分是可能透過交叉求證,盡量貼近實際發生的狀況。但通常最大的扭曲是來自對FACT的解讀。
我能自我要求的,就是盡量採納可信的消息來源、反覆查證,報紙提供的是消費性的短暫資訊,不是聖經,所以我倒沒把自己看成真理傳播者,也就沒那麼大壓力了。
問:你會不會有時覺得做到客觀公正十分困難?
答:我覺得追求客觀公正本身就有討論空間,資產、勞工階級間有矛盾,環保、經濟發展間有矛盾,站在不同立場,對事物必然會有不同觀點,誰有權力宣稱自己站在世界轉軸的中心,永遠不偏不倚?除非總是寫「各打五十大板」的不痛不癢文章。
因此我覺得輿論自由的重點應是,讓各種觀點都有發聲的能力、空間,而不是變成一言堂,然後自欺欺人說這就叫客觀公正。
問:你認為寫作和寫新聞的最大不同?
答:截然不同。我覺得最大不同是,寫作必然是與自身生命經驗相關的(不論自己有無意識到),新聞則可能完全是「他家的事」。
問:最欣賞作家是誰?
答:我喜歡的作家很多,但我不像很多人,喜歡一個作品就反覆讀到滾瓜爛熟,我喜歡不斷去讀新作品,不管多欣賞一個作家,我一本書幾乎不會看第二次。中文書來說,我喜歡古典一點的文字風格,像是張愛玲、余秋雨。
問:你好像會法文?法國作家對你有什麼影響?
答:說來慚愧,我學法文是很晚近的事情(大學以後),唯一讀過的法文原著只有卡謬的《異鄉人》。
問:你還會寫第二本書嗎?
答:我是很想繼續寫,但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機會(據說第一本書得賣超過某個門檻,才不會淪為一本作家)。
陳玉慧訪問、黃雅詩答問 2007年11月24日 慕尼黑與台北之間
自序
寫在前頭 黃雅詩
這是一本部落格集結的散文。不過跟多數網路文學不同,賣的不是搞笑、KUSO、無俚頭,而是一個政治記者的生活寫真。但本書又跟多數政治相關出版品不同,賣的既非揭露政壇秘辛的獨家內幕,也非針貶時政的高談闊論。
那麼除了這些,一個年屆卅的單身女性政治記者,生活還有什麼呢?
我是在寫部落格以後,才開始「自問自答」。曾有知名部落客提出很嚴厲的指教,認為我應寫更多經世濟民的觀察,不該寫些風花雪月雜文;也有不少習慣我在報紙上冷硬政治分析的讀者,到部落格一窺真面目後,覺得跟他們想像的形象深具落差。
但亦有更多原本從不閱讀政治新聞者,從這些軟性觀察衍生了思辯的興致,與我熱絡互動,遠超越在報紙上「我寫你讀」的傳統模式。
這些來自四面八方的反應,讓我覺得很有趣。作為一個媒體人,多數時間扮演冷眼旁觀角色,但其實當我們凝視的時候,也會看到自己在對方瞳孔裡的倒影。
只是通常我們已失去孩童般直勾勾望到人心坎裡去的天賦,近視、遠視、老花,疲憊扭曲的水晶體,習慣仰賴矯正的凹凸透鏡,重新詮釋這世界。
是的,就是標籤,無所不在的標籤。後殖民主義大師薩伊德(Edward Said)一輩子都在奮戰的「多重身分」困境,病榻前依舊自問的《鄉關何處》。
我不像薩伊德有著「巴勒斯坦裔美人」的極端衝突身分,但我的生存環境,確常讓我自小必須習於應付幾股並存、相互弛張的拉力。其中包括省籍認同,我來自外省、閩南各半家庭,父親是第一代外省移民,廿多歲才來台,操著一口流利的浙江話;母親來自南投偏遠的中寮鄉,兒時的我由受日本教育的外公、婆帶大,他們只能通台語,識不得多少漢字。
也包括地域認同。我在台中出生,八歲遷居高雄,十八歲隻身到台北求學就業,成長階段的不斷遷徙,讓我既迷戀探索異地帶來的衝擊,又不時萌生倦鳥難以返巢的失根感。
當了政治記者,更進一步被拋進「性別、政治、媒體」的三重標籤裡。我的外型嬌弱,加上娃娃音,讓採訪對象常無法嚴肅以對,為減少以貌取人,我還刻意選擇平面而非電子媒體。
但一段時間後,我也開始反思,到底應是讓「身分」框架我們的書寫內容與關懷,還是我們的生命經驗自然觸發關懷,再形諸書寫內容?在這多元紛亂社會,是否與其追求本質主義式的自我定位,不如正視並擁抱自己的多重角色?
因此筆者將本書切成三大塊:在「大女孩.反樣版」裡,不討論道貌岸然的公共議題,專談「公領域」蔑視的GIRL
STUFF,例如「馬桶蓋戰爭」、「單身萬歲」。在「小記者.非典型」裡,跳脫無冕王的說教習慣,引你分享媒體人有血淚、有歡笑的真實職場見聞,例如「搞笑倒扁採訪手札」、「菜鳥記者求生記」。在「悠遊客.無軌跡」裡,把場景從國內紛擾的政壇拉至羅馬、紐約、北京,從微觀到宏觀,邀你換個角度、心情看世界。
編寫本書,就像經歷一場內在多重身分的對話,甚至是一種精神上的自我治療,定稿後如釋重負。本書得以出版,當然首先要感謝博揚文化事業有限公司總編輯李華球的謬愛;聯合報總編輯黃素娟、政經中心主任蕭衡倩的栽培。而若非副總易行當初邀約我在網路城邦開設部落格,更不可能有此「無心插柳」的機緣。
特別感謝本書的幾位推薦人,聯繫過程相當有趣。我與馬英九先生素昧平生,透過同事范凌嘉引薦,馬先生在忙碌選戰中硬是抽出幾天讀畢後答覆一句「寫得很好」,同意掛名。我主跑的謝長廷則聽說我要出書,阿沙力一口答應,還直接上網去先睹為快。
駐教廷大使杜筑生是以電郵越洋聯繫敲定;東森美女主播吳宇舒則是在MSN告訴我,他父親是我部落格忠實讀者。大學同學、樂評家焦元溥十多年來都是「相互吐槽求進步」的摯友。指導教授石之瑜、同報系的名作家蔡詩萍、陳玉慧「拔刀相助」撰序,讓本書得以拋磚引玉,增色不少。
僅將人生第一本書,獻給親愛的父母、哥哥皓笙、嫂嫂雅雪、即將出世的姪子,以及人雖在千里之外,關心卻無微不至的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