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第一次

◇ 第一次買胸罩──綾子的故事
◇ 第一次有哥哥──真理奈的故事
◇ 第一次偷腳踏車──省吾的故事
◇ 第一次擁有My Home──亮平的故事

說出青春幽微細膩處╱周姚萍(知名兒童暨青少年文學作家)

　　青春期，是人生中的狂飆階段。在這階段，心是最騷動不安的，也常像起了風的大海，充滿跌宕，甚至出現驚濤駭浪。若是青春期所面臨的「第一次」經驗，那更可能波瀾起伏了。

　　《四個第一次》描繪的，正是四個剛踏入青春期的同班同學各自所經歷的「第一次」故事。其中，有尋常生活的心理描繪，像是〈第一次買胸罩──綾子的故事〉，也有較具衝擊性的主題，像是〈第一次有哥哥──真理奈的故事〉、〈第一次偷腳踏車──省吾的故事〉，以及〈第一次擁有My Home──亮平的故事〉。不過，不管是哪個故事，作者所採用的都是絲毫不渲染、平淺清淡的書寫語調。

　　此外，在情節的鋪陳上，即使是後面三個似乎較為刺激的主題，作者也沒有著力於描繪濃烈的情節，或布下吊人胃口的戲劇張力。相反的，不管是哪個故事，她主要都是藉由主角一個又一個細緻微妙的心理變化，呈現出春春的起伏波折。

　　像是〈第一次買胸罩──綾子的故事〉中，第二性徵出現得較晚的綾子，對自己胸部的發育既充滿不安，也充滿期待。而綾子對母親的情緒，則是依賴又對立：像小孩子一樣，晚上要讓母親為她在走廊上留一盞小燈，才睡得著；由母親帶著去買胸罩，就感到十足安心……然而，她又埋怨母親囉嗦、不解人意，更因為母親把雞肉和竹輪壓在自己新買的胸罩上，而產生絕對不想變得像媽媽一樣的念頭，並有了「揮掉母親那歐巴桑的陰影」的快感。

　　〈第一次有哥哥──真理奈的故事〉裡，同樣有許多細部的心理描述，像是真理奈突然多了一個哥哥，家庭關係必須重整，而在心海上波濤不斷；還有，作者對真理奈老是被姐姐「當成小孩」，以至於產生「討厭姐姐，卻又希望姐姐認同」的情緒跌宕，也有真實的書寫；另外，真理奈看媽媽在這場變動中扮演「寬容、接納」的角色，亦產生了種種微妙的感受，讓人讀來不免心裡一動。

　　至於〈第一次偷腳踏車──省吾的故事〉，把省吾極不認同、又不敢違背最好的朋友雄介偷腳踏車的作為，以至於對雄介、對自己生氣的情緒，刻畫得十分立體。其中更藉由雄介，將男生青春期精力旺盛卻無從發洩，以至於心緒莫名起伏，導致行為舉止怪異，作了非常生動的描寫。

　　而 〈第一次擁有My Home──亮平的故事〉，則對亮平亟於掙脫自己在家中困頓的處境、獲得自由的心情，描繪得絲絲入扣，並且鮮活的書寫出亮平等人站在即將「長大」的關卡上，那種混合著疑惑和期待的情緒。

　　故事的取材都是現代孩子頗常面臨、教他們緊張不安的第一次經驗，作者更費心刻畫出青春期共通的心理變化，再加上文本不著重過於濃烈的情節和戲劇性，這些高低起伏、複雜矛盾的心理描繪，就絲毫不被掩蓋的躍然紙上，對孩子的觸動也更直入心中，就像文本中的主角直接幫他們說出原本存在著、糾結著、掌握不了又梳理不清的幽微心緒。

　　這四個故事是各自發展的，也有各自的主題：〈第一次買胸罩──綾子的故事〉，說的是少女第二性徵的出現；〈第一次有哥哥──真理奈的故事〉是講家庭元素的變動；〈第一次偷腳踏車──省吾的故事〉描述騷動不安的青春與友情；〈第一次擁有My Home──亮平的故事〉則是講失衡的兄妹地位和關係。

　　然而，四個故事的內涵卻是隱隱相通的。故事都傳達出這年紀的孩子「誰能了解我」的心情；像是綾子不被母親所了解；真理奈不被姐姐所了解；省吾不被自己所了解；亮平則不被爸媽所了解。故事也都把這階段的孩子對自己的不確定、想掙脫眼前的困境，以及與周遭人們依戀又對立的矛盾關係，呈現得淋漓盡致。

　　另外，作者在這四個看似獨立的故事中，也巧手作了有趣的呼應和聯繫。

　　例如在綾子的故事中，媽媽不知道如何處理綾子胸部發育的事，打了電話給真理奈的媽媽，還詢問真理奈是否穿胸罩了。等進入了真理奈的故事中，就對應的作了真理奈和姐姐進浴室洗澡、洗了內褲和胸罩的描述。

　　又好比在真理奈故事的結尾，省吾騎著腳踏車出現，暗示著下個故事的主角已經出場。而當時姐姐問真理奈說，省吾是不是她喜歡的男生？真理奈回答：「不才是咧！」等省吾的故事開始，又呼應的揭示了省吾正暗戀著真理奈！

　　還有亮平的故事，則說到亮平偷偷喜歡綾子，也藉由亮平眼中綾子的形象，對綾子的規矩、內向的個性，作了更進一步的補充說明。

　　翻閱這本書時，除了可以讓書中角色映照出自己，讓心緒隨著其中微妙的心理變化激盪、沉澱外，另外，試著找出書中隱藏的線索與對應，也將是一種極有意思的閱讀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