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哥哥

譯後語　丁凡

　　一年半前剛剛讀到《她是我哥哥》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這本書會和我有什麼關係，只覺得讀了非常感動，掉了不少眼淚。

　　有一天，不經意的跟唐宗漢提到我將要翻譯這本感人的小說，沒想到他非常感興趣，拿去讀了以後立刻表示想跟我合作一起翻譯。我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只叮囑他不要像上次合作翻譯《我的天才噩夢》時那樣遲遲交稿害我乾著急了。

　　意外的是，我們的書稿尚未完成，唐宗漢已經公開了他的跨性傾向，把名字改成了具有女性氣息的「唐鳳」。這時我才明白，為什麼當時他的興趣會這麼大。

　　之後，我們陸續認識了一批變性朋友，才知道變性及跨性的人數這麼的多！

　　根據國外統計，兩百人之中就有一個性別不明的跨性者。意思是說，光是台北市就有一萬個跨性者！整個台灣有十一萬！

　　這麼多的人都在哪裡？為什麼我們都看不到？為什麼我們只能在媒體裡看到泰國人妖秀、紅頂藝人、利菁……？

　　和變性朋友交往之後，我發現，他們/她們遍佈在社會各個角落，有像唐鳳一樣的電腦程式設計師，也有室內設計師、各級教師、企劃人員、便利商店櫃台人員、大學生……其中，有男變女，也有女變男，有手術前，也有手術後，至於經濟能力、個性氣質、價值觀、聰明程度、年紀……更是差距頗大。簡單的說，他們/她們就像我們，是整個社會的縮影。他們/她們與我們的不同，僅僅在於他們/她們內在的性別認同和外在的性別構造不一致。

　　我們看不見他們/她們，是因為社會窺視與歧視的眼光太過沉重。大多數的變性者巴不得社會忘記他們/她們，甚至有人希望變性前的家人及朋友忘記他們/她們，堅持以變性後的身分重新作人，完全擺脫過去的陰影。

　　一位變性好友問我，在我教書的這些年裡，有沒有遇見過有跨性傾向的孩子。我略為遲疑的了一下，就很快的想起了兩個男孩。我真的很不願意輕易驟下結論，因為我不知道他們的未來會怎麼樣，同時我也知道變性者的痛苦，不願意看到任何一個孩子將來需要走這條艱苦辛酸的路。

　　可是，跡象歷歷，令人無法忽視。這兩個男孩，總是跟女孩子玩在一起，不跟男生玩。他們個性溫和，講話輕聲細語，非常喜歡擦指甲油，常常看著女生的裙子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其中一個，扮家家酒的時候，總要堅持留在家裡煮飯。扮太太的女生玩瘋了，遲遲不肯下班，他還會溫柔的說：「那我把晚飯放在爐子上熱著，等你回來一起吃喔。」儼然賢妻良母。我永遠忘不了這個男孩眼中總是流露著的哀愁與迷惑，多麼的令人心疼。

　　變性朋友們總喜歡互相以兄弟姊妹相稱，渴望以自己認同的性別稱謂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些兄弟姊妹們在尚未開始轉換前，還看不到希望的年輕歲月裡，多半有自殺傾向或自殺企圖。即使已經轉換，也有人因為家庭壓力、社會壓力、經濟壓力、婚姻無著的壓力自殺。

　　如果社會能夠接受年紀大的人雷射除皺紋、接受顏面傷殘的人作整容手術、接受截肢的人作義肢，為什麼不能接受一個人因為性別認同想要變性呢？他/她只不過是想讓自己的身體符合內在自我形象，想要自在的活著罷了。這些人連上個公共廁所都可以暈眩、心悸、想要嘔吐。他們/她們時時刻刻承受著如此催魂般的人生壓力，只因為生錯了身體！

　　他們/她們只是選擇了一種讓自己舒服、身心一致的生活方式，希望得到別人秉持平常心的接納和對待而已。

　　我們每個人生下來，都有權利自在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們可以不贊成別人，可以不喜歡別人，可以不跟變性者談戀愛結婚，但是我們不可以因為別人的生命選擇而歧視、譏笑、排斥、欺負、打擊……任何人。我們不應該傷害別人，我們也都不應該受到傷害。

　　在社會的各個角落裡，還有許多尚未出櫃的姊妹兄弟，我懇切的希望，各位能夠看到這本書，知道自己並不孤單，世界上有許許多多像你一樣的人，其中有許多人走過來了，過著幸福成功自信的生活。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一定要相信自己，相信生命。你做得到的！

　　無論是否變性者，祝福大家都能成就自己一生的召喚！

以下網站或許可以協助大家進一步了解跨性者與變性者的世界：
balas.typepad.com/transgen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