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詩

盛唐詩
定價:380
NT $ 276 ~ 342
  • 作者:宇文所安
  • 譯者:賈晉華
  •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 出版日期:2007-01-16
  • 語言:繁體中文
  • ISBN10:9570831081
  • ISBN13:9789570831085
  • 裝訂:平裝 / 473頁 / 16k菊 / 14.8 x 21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內容簡介

  盛唐詩代表「唐朝黃金時代」的詩歌,從沒有一個朝代的詩歌曾經如此稱呼,這是多麼輝煌壯麗的光彩!後代詩人面對盛唐的璀璨光輝,悲歎自己的黯淡晦昧,不是亦步亦趨地模仿它,就是激烈地反叛它,或聲稱將忽視它,並按照自己內在本性的要求自由地抒寫。

  但是在中國詩歌史上,盛唐始終保持著固定不變的中心位置,規定著所有後代詩人的地位。如果我們想對這一時代及其詩歌進行嚴肅認真的探討,就必須將這種輝煌絢麗的神話撇在一旁,並注意以下三件事:

  一、 不能將這一時代等同於李白和杜甫,文學史並不能包括主要天才的全部。
  二、 時代風格是實際存在的,但是是無形的、多側面的、相互滲透的實體,並不容易界定。
  三、 盛唐神話的最嚴重危險是被切斷其內在發展歷程,變成一個光輝燦爛、多姿多彩的瞬間。

  本書以《初唐詩》為基礎,建議兩本書最好連續閱讀。

作者簡介

宇文所安,Stephen Owen

  1946年生於美國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市,1972年以博士論文《韓愈與孟郊的詩》獲耶魯大學東亞系文學博士學位,隨即執教耶魯大學,1982年應聘哈佛大學,任教東亞系、比較文學系,現為哈佛東亞系詹姆斯.布萊恩特.柯南德特級教授和比較文學系主任,是唐詩研究領域首屈一指的美國漢學家,並且是美國的中國文學研究第三代學人中,最重要的一位。

譯者簡介

賈晉華

  福建漳州人。1982年於廈門大學獲文學碩士,1982年至1994年任廈門大學講師、副教授,1999年於美國科羅拉多大學獲比較文學博士,2000年起任香港城市大學助理教授,2005/2006年任哈佛大學神學院客座研究員。已出版The Hongzhou School of Chan Buddhism in Eighth- through Tenth-Century China,《唐代集會總集與詩人群研究》等中英文專著五部,及眾多中英文論文。

 

目錄

盛唐年表
導言

第一部分 盛唐的開始和第一代詩人
第一章初唐和盛唐
第二章過渡時期的詩人
第三章社會背景
第四章王維:簡樸的技巧
第五章第一代:開元時期的京城詩人
第六章孟浩然:超越典雅的自由
第七章王昌齡和李頎:京城詩的新趣味
第八章李白:天才的新觀念
第九章高適

第二部分 「後生」:盛唐的第二代和第三代
引子
第十章岑參:追求奇異
第十一章杜甫
第十二章復古的復興:元結、《篋中集》及儒士
第十三章開元、天寶時期的次要詩人
第十四章八世紀後期的京城詩傳統
第十五章東南地區的文學活動:詩僧、皎然、聯句詩、顧況
第十六章韋應物:盛唐的輓歌
譯後記

 

宇文所安

  英文版的《初唐詩》和《盛唐詩》大約是在四分之一個世紀以前出版的。那時的中國古典文學學術界和現在十分不同。那時,我們擁有基本的原材料,雖然王績的五卷本詩文集直到一九八七年,也就是《初唐詩》出版十年之後才面世;那時,很多詩文集的箋注本都還沒有問世,我們也還沒有傅璇琮等學者就作者生平和詩歌編年作出的重要研究成果。現在的電子文獻把檢索字詞變得非常容易,給研究工作帶來了極大的方便,而在二十五年前,這一切都是不可想像的。

  那時,我們缺乏現有的種種研究工具,只能依賴清代和民國時期的學術成就。最重要的是,在過去的二十五年中,中國學術獲得了長足發展,唐代研究領域精彩紛呈,令人欣慰和鼓舞。

  《初唐詩》、《盛唐詩》有它們的局限、錯誤和缺點。如果能夠重寫,它們一定會很不一樣。無論是我個人,還是我所利用和借鑑的學術研究,都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不過,即使在多年之後,我相信書中的一些基本論點和對文學史採取的視角仍然不無其有效之處。

  文學史不是「名家」的歷史。文學史必須包括名家,但是文學史最重要的作用,在於理解變化中的文學實踐,把當時的文學實踐作為理解名家的語境。我們不應對一個長達百年的時期進行大刀闊斧的概括,而應該檢視較短的時期,作家群體,不同的區域。這樣一來,傳統的學術研究,比如說交遊考、年譜,就會和文學史寫作以及理論研究結合起來,從而獲得嶄新的意義。文學史試圖把具體細節和對整體的理解與把握聯繫在一起,而整體的複雜性總是使簡單的概括顯出不足。

  在對詩歌的研究裡,學術工作的唯一目的就是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具體的詩篇。好的文學史總是回到詩作本身,讓我們清楚地看到詩人筆下那些令人訝異的、優美的、大膽的創造。

  最後,我要向這兩本書的譯者賈晉華教授表示衷心感謝:如果三聯書店認為這兩本著作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還值得在中國再版,那麼,功勞有一半屬於賈教授。

二○○四年八月

傅璇琮

  自從歐洲的第一批耶穌會士抱著傳教的虔誠,越過重洋,在明朝末年來到中國,開始接觸中國的社會和文化,西方學者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識和研究,經歷了漫長而曲折的過程。如果按照《國際政策的文化基礎之研究》作者諾思羅普(F. S. C. Northrop)所說,世界各國人民的根本分歧不在於政治而在於文化,這種分歧深深植根於各自傳統的不同概念之中,那麼,四百多年來西方學者對中國文化固有精神和價值的探索,實際上可以說是兩種或兩種以上文化的互相認識和補充。這也構成了近代世界史上文化交流的豐富繁複的圖像。尤其是作為東方大國的中國,它的悠久的歷史文化被世界所認識,以及這種認識的日益深化,本身就是文化史上令人神往的課題。從這個背景上說,宇文所安先生的成名作《初唐詩》被介紹到中國來,它的意義就不僅僅是中國學術界增加一本優秀的漢譯名著,而且還在於它是文化交流的鏈索中一個十分引人注目的環節。

  在探索西方學者對中國文化的認識過程中,我們不應該忘記馬克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他的思想和著作日益受到中國讀書界的注意,特別是近幾年顯得十分突出。是他揚棄了在他之前的歐洲學者的共同學風,即服從於自己的時代背景和相應的要求,按照西方人的思想模式來理解中國的社會和文化的發展;正是從韋伯開始,主張應當密切聯繫社會歷史的實際狀況來研究觀念的形成和演變軌跡。這就為爾後的研究開闢了一個新的格局,那就是要對中國的文化真正有所了解,就應當探求中國傳統文化產生、發展的歷史背景,努力依循中國人的思想方式來進行課題的研究。這種情況,特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美國學者那裡,表現得更其明顯。

  關於美國學者對中國文學的研究,就我所看到的材料,美國密西根州立大學人文系及語言學系教授李珍華博士的︿美國學者與唐詩研究﹀(載《唐代文學研究年鑑》第一輯,一九八三)是最清楚、概括的一篇。這篇文章講的雖然是美國的唐詩研究,實際上足以反映美國於本世紀五○年代以來漢學研究的巨大進展。我們只要比較一下上一世紀同一時期法國學者對中國那些平庸的言情小說《平山冷燕》、《玉嬌李》的推崇,和本世紀近三十餘年來美國學者(包括美籍華人學者)對唐詩、宋詞及明清小說的認真探討,相距真不可以道里計。日本對於中國文學的研究,往往以綿密的材料考證見長,而美國在這方面卻常以見識的通達和體制的闊大取勝。

  正是從李珍華先生的文章中,我知道了宇文先生在唐詩研究中取得的成就。李珍華先生把宇文先生列為美國的中國文學研究的第三代學人。而稱為「特別值得一提」,並推許出版於一九七七年的《初唐詩》為「一本傑作」,說「把整個初唐詩作一系統性處理,歐氏可以說是第一人」。李珍華先生對歐洲文化與美國文學均有深邃的認識,而又對唐詩,特別是初、盛唐詩有較深的把握,因此我想他的話是可信的。由於我參與《唐代文學研究年鑑》的編輯,較早讀到其中的文稿,因此李先生特別提及的宇文先生著作給我的印象很深,並盼望能早日見到全書的中文譯本。現在依靠賈晉華女士的努力,這個願望得以實現,甚感欣慰,我想我們國內的唐詩研究者也會從這一譯著中獲得啟發。賈晉華女士前數年從廈門大學周祖譔先生研治唐代文學,她的碩士學位論文論皎然《詩式》及大曆時期江南詩風的特點,也給我很深的印象,她的從文學演進的內部規律與外界社會文化思潮相互影響的研究,與宇文先生的治學,也確有不謀而合之處。以賈晉華女士對唐詩所具有的修養來從事於本書的翻譯,必能準確表達原書的勝義,這應當是無可懷疑的。

  在過去一個很長時期中,初唐詩的研究在我國整個唐詩研究中是一個極為薄弱的環節。初唐,如果把下限定在睿宗時,那就是足有九十年的光景,占了唐代歷史的三分之一。如果對於這一階段文學研究不足,就不可能充分說明盛唐的高潮。對這九十年時期的文學,過去的論著往往只停留在一個籠統的認識,細節研究非常缺乏,這種情況在最近四五年內才有所變化。作為近體的律詩,到底是經過什麼樣的軌跡一步步地成熟的?古詩,特別是盛唐、中唐時一些大家所擅長運用的七古,怎樣從南北朝的涓涓細流,經過初唐作家的多方嘗試和大膽變革,而彙成長江大河,這中間有什麼規律和經驗可求?由「四傑」而陳子昂,而沈、宋,是怎樣一步步遞嬗演進的?當時的社會思潮、文化氛圍給予詩人和詩風以什麼樣的影響?初唐時期幾個帝王的宮廷政治和文化生活,賦予文學風格以什麼樣的特色?這些,都需要做細緻的分析。而近幾年來我國初唐文學研究的進展,也正是在這些方面作出了令人矚目的探討。從這一研究的歷史背景來看,宇文先生作於一九七七年的這本《初唐詩》,在中國學者之先對初唐詩歌做了整體的研究,並且從唐詩產生、發育的自身環境來理解初唐詩特有的成就,這不但迥然不同於前此時期西方學者的學風,而且較中國學者早幾年進行了初唐詩演進規律的研求。雖然近幾年來中國學者的論著在不少方面已作了深入的挖掘,大大加快了初唐文學研究的進程,但宇文先生的貢獻還是應該受到中國同行的贊許的。

  我們高興地看到,在《初唐詩》之後,作者又於一九八一年出版了《盛唐詩》,更進一步論述了初唐與盛唐的關係,並對盛唐詩人作了使人感興趣的分類(如把張說、張九齡、王維作為「京城詩人」,把孟浩然等作為「非京城詩人」,把王昌齡、高適、岑參作為處於兩者之間的詩人,「京城詩人」多用律體,「非京城詩人」多用古體)。宇文先生近年來的研究格局似更為放開,由論述詩歌創作進而研討詩歌理論。他說他更強烈地感覺到詩歌中那些無法為文學史所解釋的方面;他仍然相信文學史是基本的,但它需要由對詩歌的其他方面的探討來補充。為此,他又撰寫了關於中國詩論的論文,結集成八篇文章,起名為《中國傳統詩歌和詩論:預言的世界》(威斯康辛大學出版社,一九八五)。緊接著又是一組八篇文章的集子:《追憶:中國古典文學中的往事再現》(哈佛大學出版社,一九八六)。他自己說這八篇文章是一種反系統的處理,將互不相關的作品放在一起考察,嘗試著使單篇的詩作和散文煥發出生命力。這樣做,作者也抱著一種希望,這就是打破美國的中國文學狹窄的閱讀圈子,尋求更多的讀者。

  宇文先生的學術著作在其已經完成尚未出版的《中國文學思想讀本》中?,更有新的進展。他認為,過去大部分論述中國文學理論和批評的英文著作,都傾向於運用現代西方文學理論的術語,而在他的這部近著裡,卻試圖向英語讀者表明,作為中國詩歌基礎的概念和趣味,與西方是不同或不完全相同的;各種傳統的文學思想都具有偉大的力量,但是這些力量是各不相同的。宇文先生的這一認識的確值得讚許,這是對不同民族文化傳統充分尊重的態度,只有持這種態度,才能達到真正清晰的理解。這是一個嚴肅的學者在獨立的研究中擺脫西方習以為常的觀念所必然產生的結果,是一個富有洞見的認識。

  近十年來中國古典文學研究已取得可觀的成績。但人們對研究現狀仍不滿意,這種不滿意是多種多樣的。在我所接觸的一些研究者中,越來越感到對古典文學的研究結構需要有所反省,這就是說,研究結構存在不合理的情況。有些課題投入的力量多,成果卻並不多,許多情況下往往是一窩蜂,趕熱門,結果卻出現了不少缺門,這就必然影響總體水準的提高。這是一個需要詳細論證的問題,不是這篇短序所能承擔的。由宇文先生的著作,使我進一步感覺到,作為古典文學研究結構中的問題之一,就是我們對國外學者研究中國古典文學現狀的了解,是多麼的不夠。我相信,在美國、日本、歐洲以及其他一些地區,研究中國古典文學的有價值的著作,一定還有不少,它們以不同的視角來審視中國的獨特的文學現象,定會有不少新的發現,即使有的著作有所誤失,也能促使我們從不同的文化背景來研究這些誤差的原因,加深我們的認識。如果我們能有計畫地編印一套漢譯世界研究中國古典文學的代表作,肯定會受到中國學術界和讀書界的歡迎,也將會對我國古典文學研究結構起到積極協調的作用,這是我個人作為研究者之一所深深期望著的。

 

內容連載

《篋中集》詩人
《篋中集》詩人代表了一種風格,一種情調,及一個主題。其主題是處於貧困和艱難中的賢人,即《論語》的「固窮」。賢人生活於這種狀況中,就是對時代的含蓄控訴。其風格是應景的古風,通過多用介詞、虛詞及散文結構,增加詩歌的古樸風格。不過,總的看來,篋中詩人的風格在擬古方面沒有元結早期詩那樣激進,而是接近於較著名的同時代人的古風作品。

《篋中集》是一個非常小的集子,由七位詩人的二十四首五言「古體」詩組成。元結強調賢人的湮沒無聞,而大多數篋中詩人正符合他所稱許的條件:在選入《篋中集》的少量作品之外,只有兩位詩人還有其他詩篇傳世。一位是王季友,存有十三首詩(其中有兩首的歸屬尚有疑問),另一位是孟雲卿,存有十七首詩。據元結所述,這一集子由沈千運及其追隨者的詩篇構成,但沈千運入選作品並未比別人多。

沈千運的詩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唐代文士對於賢人不遇的主題本來有著強烈的共鳴,但沈千運現存詩篇對這一主題的處理缺乏才氣。于逖、張彪、趙徵明及元季川的詩,或許還高於沈詩,但才調大致相仿。篋中詩體的最出色代表是兩位詩人王季友和孟雲卿,他們與沈千運圈子之外的詩人有廣泛交往。

在篋中詩人中,王季友最特殊,因為他的詩也入選了《河岳英靈集》,這就提供了比元結較不偏袒的詩歌評語。殷璠認為,王季友「愛奇務險,遠出常情之外。然而白首短褐,良可悲夫」。這一類型與元結的「無聞賢人」相似,但元結著重強調的是道德標準,而不是特異的才賦。王季友還與同時代詩歌的較大範圍有接觸,岑參和後期京城詩人錢起、郎士元都有詩贈他。

王季友收入《篋中集》的兩首詩,代表了他接近沈千運的一面,但他顯然較有才氣:

寄韋子春
出山秋雲曙,山木已再春。
食我山中藥,不憶山中人。
山中誰余密,白髮惟相親。
雀鼠晝夜無,知我廚廩貧。
依依北舍松,不厭吾南鄰。
有情盡棄捐,土石為同身。(一三四一一)

詩中所描繪的生活環境,與八世紀九○年代孟郊的貧寒生活極其相似。這首詩還收於《河岳英靈集》,在那裡它有不同的題目,首句有變動,還加上一個不和諧的應景奉承結尾。無法知道哪一首是「正確」的(或許實際上兩首都不正確),但從兩種本子的不同中,可以感覺到一個重要的矛盾。對於殷璠來說,《篋中集》的詩可能太尖銳,應景結尾使它變得溫和:

夫子質千尋,天澤枝葉新。
今以不材壽,非智免斧斤。

隱士引為自豪的簡樸,他的土石之身,在《河岳英靈集》的詩中彬彬有禮地作了自我貶損。另一方面,在《河岳英靈集》之後七年編《篋中集》,對於元結來說,應景結尾會徹底破壞詩篇的完整,以及賢人的堅定自豪態度。在詩末加上應景訊息完全符合盛唐的詩歌實踐,但大多數現代讀者可能會同意,此處元結的本能是正確的。

《河岳英靈集》還收入了王季友的數首七言詩,這一形式為元結的選集所排斥。這些七言詩中有時會出現篋中詩的質樸,但它們還體現了殷璠及許多天寶讀者所稱賞的「奇」和「險」。殷璠挑出下引詩作為特別的讚賞。

觀于舍人壁畫山水
野人宿在山家少,朝見此山謂山曉。
半壁仍棲嶺上雲,開簾放出湖中鳥。
獨坐長松是阿誰,再三招手起來遲。
于公大笑向予說,小弟丹青能爾為。(一三四一八)

王季友扮演了天真樸野的角色,以取樂於舍人,在他的自我嘲諷中缺乏尊嚴。這種姿態元結恐怕不會太贊成,但它表現了對同時代詩歌較普遍世界的參預,這種參預使得王季友成為篋中詩人中交遊最廣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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