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鋏歸來

　　「長鋏歸來」是我第二本雜文集，但是距離第一本「明鐘亦非台」（時報文化公司出版）卻有十年之久。十年之中窮思冥想，成篇不知若干，然而爬梳鉤檢後，殘篇斷簡集而成文的，也不過是這本小書。這可說明非專業作者的散漫，遊戲文字，那怕是主編先生的百般煎迫，也祇能春蠶吐盡成此一繭而已。

　　然而這十年，我留學回國，重返大學執教，所學者歷史，所宗者歷史，雖然從近代中國延伸至近代俄國，世事變遷，幾非渺如滄海一粟的小民所能想像，但倚之於歷史的襟懷與識見，尚不會散髮弄扁舟，浮沈於世，還自有其一番情懷。然則人生遭遇，禍福無常，更甚於世事，有時候人世的悲情，天道也不能託寄，況那逝者如斯的無情歷。

　　現在回頭看這些文章，多在兩年前完稿成篇，散見各報章雜誌。有寫我美國留學的普大，有寫讀金庸武俠小說的感懷，也有遊歷俄國的所見所聞，最多的是發表在民生報的一得之愚。其中最遺憾的是一些未竟之作；本來想以普大為中心，用「古色的普城」那種筆寫本小書；也曾想以俄國為中心，用「阿爾巴大街的孩子們」那種情懷寫本遊記。甚至篇目都擬好了；卻因為許許多多不虞之橫逆，而未能如願以成。這兩個地方，一個是我斷斷續續優遊涵泳八年的讀書之所，一個是我持志不懈時時自我驅使的研究對象，都是像我這樣生長於安逸的台灣歲月，卻感懷憂患歷史中國的意識，所不能寄身託跡之處，把他們放在字裏行間來吟詠謳歌，或者是遣情抒懷一番，應當不是非分之想才是，只好期諸以後，但願能如其所想。

　　不過，這些文章，雖然是零亂無序，但仍有章法，一在歷史，二在文化教育。歷史與文化在人事無常中，是比較能所靠的。這些日子，寥落無語，本無心收羅殘稿，謝謝沈謙先生的關愛與羅愛萍小姐的細心照顧，又讓我窮首鵠面拋問於世，希望有緣無緣的讀者能夠見諒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