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 序
褚士瑩
很多人以為「哈佛大學」是一個讓人聽了望而生畏的最高學府,就認定哈佛裡什麼都學得到,而哈佛出來的高材生們也一定什麼都懂,這樣的誤解就好像說「日本人英文都很差」,或是「黑人都很懶」一樣,是個令人啼笑皆非的誤會。
從踏進哈佛校門的第一天起,就常常有人慫恿我:「寫點有關哈佛的書罷,一定會很賣錢的。」
「究竟要寫些什麼呢?」我總是滿臉疑惑,就像我從來不明白為什麼每一個時代,都總會有人寫一些比如「王大頭在建中的日子」、「小金魚在哈佛」之類的書,像是陳之藩《劍河倒影》的翻版。更奇慢的是,好像總是很討人喜歡。
從小就並不特別討人喜歡,總是被認為「怪怪的」,特立獨行的我,當然是不會明白的。
念書不就是念書嗎?有什麼好寫的?」這總成了我一貫的回答,「難道你不覺得頭腦裡面想什麼,是比較重要的事嗎?」
於是我又會遭到白眼,被認為是那種說「何不食肉糜」蠢話的世家小弟。
實際上,我的確在哈佛校園有很愉快的日子,與世界上最聰明的一群人一起工作、一起研究,是種對自己腦袋的奉承與巴結,那是學習的某種豪華極致。
但是不可諱言的,詭有許多我想知道,或認為遠比做學問更重要的事,哈佛卻沒有教。
哈佛沒有教學生如何去藉著旅行成長;哈佛不會教學生如何在情海浮沉中求生;哈佛也不會告訴你要怎麼樣看待生活、面對自己。而這三件事對我來說,都是比長春藤的桂冠更加寶貴的,因為哈佛只是人生的一小段過程,卻不是成功人生的保證,隨時隨地緬懷那頂光圈的人,終究要迷失在自己汲汲營營的光鮮中。
忘了生活,忘了愛情,忘了旅行,是讓人覺得生氣的,就好像人忘了自己的根本。
所以我可能回答不出來哈佛教我的一些什麼,因為那些東西都已經在腦子裡了,但是我可以說出翻遍哈佛校園十多座圖書館,卻找不到的學問。
那是每一個人,不需要進哈殿堂也可以自修的。
如果有幸進入哈佛,懂得這些哈佛不會教你的事,也會比其他的哈佛人快樂許多。
好好旅行,認真戀愛,聰明生活,這樣的人生想必比進入哈佛更完滿。這是我在哈佛大學的日子裡,學到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