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沖之王,西蒙斯之謎
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資金管理者並不是沃倫·巴菲特。當然,也不是喬治·索羅斯或比爾·格羅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資金管理者可能是一個你從未聽說過的人——除非你也是一位物理學家。你可能已經想到了他的名字,對,他就是詹姆斯·西蒙斯(James Simons)。西蒙斯與著名華裔數學家陳省身共同創立了陳-西蒙斯三維幾何定律(Chern-Simons
3-form),該定律已經成為理論物理學的一個分支弦理論的重要分析工具。這一理論深奧難懂,在很多人眼中它過於抽象。正因為如此,西蒙斯成為一個傳奇人物。當哈佛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物理學係對物理學家進行排名時,前100名中都有他的名字。
西蒙斯是典型的教授形象,細細的白頭髮,凌亂的鬍子。在為數不多的公眾場合亮相時,他通常穿著皺皺巴巴的T恤衫和運動型夾克,這與絕大多數成功的精英式資金管理者那種干練裝扮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甚至,他還很少穿襪子。在學術領域西蒙斯對物理學和數學所做出的貢獻,從理論上來講,集中於將復雜的幾何形狀按照不同的特徵進行分類。我們甚至很難將他與一個同數字打交道的人。
聯想在一起,因為一旦你的抽象思維水平達到他的水準,那麼,數字或者其他傳統意義上的數學符號都會變成遙遠的記憶。你很難想像,他就是你想要找到的那個人——那個在對沖基金管理行業中激流勇進的人!
西蒙斯、文藝復興科技公司與大獎章基金
西蒙斯是文藝復興科技公司(Renaissance Technologies)的創始人,這個公司在投資領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1988年,西蒙斯與另外一位著名數學家詹姆斯·埃克斯(James Ax)創立了文藝復興投資基金。由於埃克斯在1976年獲得柯爾獎,西蒙斯在1976年獲得維布倫獎(這兩個獎項都是數學領域的著名獎項),因此他們將這一基金命名為大獎章基金(Medallion
Fund )。在隨後的10年時間裡,該基金的投資收益率高達2478.6%,遠遠高出其他對沖基金的投資收益率,是任何其他基金都無法比擬的。為了讓讀者更好地了解這一成績有多麼不可思議,我們可以對比一下索羅斯的量子基金(Quantum
Fund)的情況。在同一時間段,排名第二的量子基金的收益率僅為1710.1%。然而更為神奇的是,大獎章基金的高收益率並沒有在接下來的10年時間裡有所減少,可以說,在整個基金存續期間,在扣除相關費用之後,大獎章基金的年收益率高達40%。當然,該基金的管理費也是行業平均水平的兩倍。讀者可以將這一收益水平與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20%的年收益率進行比較。
1967—2010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在巴菲特的主導下成為一家投資公司。今天,西蒙斯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根據2011年《福布斯》富豪排行榜,西蒙斯的個人淨資產高達106億美元,這一數字包含了西蒙斯的現金支票賬戶以及一部分規模與支票賬戶相當的高收益投資基金。
文藝復興科技公司擁有僱員200多人,大多數人都在位於東錫託基特(East Setauket)長島鎮(Long Island Town)的公司總部上班,公司總部修建得像堡壘一樣。文藝復興科技公司僱員中有1/3的人擁有博士學位——不是金融學博士,而是與西蒙斯一樣,獲得的是物理學、數學或統計學領域的博士學位。根據麻省理工學院數學家伊薩多·辛格(Isadore
Singer)的觀點,文藝復興科技公司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的物理學系和數學系——這也正是所有人認為他們公司之所以表現優異的原因所在。事實上,文藝復興科技公司拒絕僱用那些哪怕只有一丁點兒華爾街氣息的工作人員,金融學的博士們並不適合待在那裡。文藝復興科技公司也不需要那些第一份工作是在傳統的投資銀行的人,或者管理過其他對沖基金的人。西蒙斯的成功秘訣在於:他完全不需要金融領域的專業人士。而且,事實也的確如此。按照金融專業人士的觀點,像西蒙斯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在金融領域笑傲江湖的。從理論的角度來看,他是不可能獲得成功的。他所預測的事情都是不可能會被預測到的,他之所以成功,完全是憑藉所謂的運氣。
……
本書就是要告訴廣大的讀者物理學家們在金融領域裡所發生的各類故事。最近的這次危機只是故事的一部分,而且從很多方面來說,只能算是故事的一小部分。這不是一本關於市場崩盤的書。這方面的書有很多,甚至有些書還重點分析了寬客們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以及危機又是如何影響他們的。本書要探討的主題將更寬泛一些,它包含寬客們是如何形成的,我們應該如何理解“複雜的數學模型”以及它們如何成為現代金融的核心內容。甚至可以說,這是一本關於金融未來發展的書。我們探討的是為什麼我們應該從物理學的角度來考慮新問題,如何在世界範圍內運用新思想來解決發展中的經濟問題。這是一個應該永久性地改變我們如何看待經濟政策的故事。
我在本書中所講到的故事讓我相信,同時我也希望能夠讓讀者相信,物理學家以及他們所構建的模型不應該成為經濟危機的眾矢之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應該為金融領域的數學模型的運用感到自豪。新思想應該幫助我們在經濟危機發生前就順利地將危機加以轉移或者乾脆避免危機發生。在本書中,我對這次危機也做了一些介紹。然而,幾乎沒有銀行、對>中基金管理者或政府管理者表現出願意傾聽物理學家們的聲音,而他們的聲音可能會帶來變革。即使是最複雜的量化投資基金,通常也只是運用第一或者第二層次的技術,而實際上第三和第四層次的技術工具也完全可以被使用。如果我們在華爾街運用這些物理學技術,正如我們30年來所做的那樣,我們有必要對這些技術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失敗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並且應該了解哪些新技術可以幫助我們改進現有的狀況。如果你能夠像引入這些技術的物理學家們那樣思考金融問題,那麼這一切就會顯得容易很多。畢竟,對金融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對所有的工程學而言,對當前技術模型的缺陷保持高度的關注是非常有必要的。危險往往來自我們藉用了物理學的思想。但我們卻不能像物理學家那樣思考。
文藝復興科技公司保存了所有關於那次危機的原始記錄,但這家金融管理公司卻從不僱用金融領域的專業人才。 2008年的金融危機讓大量的銀行和基金經受了嚴重的打擊。除了貝爾斯登和雷曼兄弟破產之外,美國保險巨頭美國國際集團以及幾十家對沖基金和幾百家銀行不是破產就是在懸崖邊垂死掙扎,這其中還包括總資產規模高達數百億美元的量化投資基金這樣的龐然大物,例如城堡投資集團(Citadel
Investment Group)。即使是傳統投資機構也受到了影響: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就遭受了巨大的虧損,每股賬面價值下跌了10%,儘管這些股票的價值本身已經下跌了一半。然而,那一年並非每個人都是失敗者。即使身處的金融行業都坍塌了,但西蒙斯的大獎章基金仍然取得了80%的收益率。這告訴我們,物理學家們一定要正確地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