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輕與重”文叢,帶我們走進倫勃朗的藝術和生活世界。

《藝術或生活》收錄了“圖說倫勃朗”與“藝術和道德”兩部分內容。如果說在前一部分中,作者茨維坦·托多羅夫扮演了鑒賞者和評論者的角色,將探究的目光投向17世紀荷蘭著名畫家倫勃朗的藝術和生活世界,試圖通過對倫勃朗表現日常生活的版畫和素描作品的分析,來探尋畫家的人生軌跡;那麼,在後一部分中,他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文學批評領域,探討在文學藝術領域中,藝術是否要臣服于道德,藝術家的偉大是否註定取決於他們的實踐與道德之間的關係等問題。通過對歷史的綱要式梳理和對各種觀點留有距離的審視,托多羅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作者介紹

茨維坦·托多羅夫(Tzvetan Todorov ,1939—2017),出生於保加利亞,1963年移居法國。自1968年起成為法國國家科研中心(C.N.R.S.)研究員。托多羅夫是結構主義文學批評的代表人物之一,也是敘事學理論的主要奠基者,其論著涉及文學理論、思想史、藝術史、政治學以及文化現象分析等諸多領域。

俞佳樂,浙江杭州人。曾就讀于南京大學,先後獲得法語語言文學學士、碩士和博士學位。現為浙江工商大學副教授、法語系主任。已出版專著和譯著十餘部。2014年獲傅雷翻譯出版獎新人獎。
 
 

目錄

燃盡生命的藝術(譯序) /1

圖說倫勃朗
序言 /3
再現日常生活 /7
神聖與世俗 /21
稠密的九年 /42
自畫像 /46
孩子們 /54
莎斯姬亞 /60
患病 /73
一個想法 /82

藝術和道德
方法 /95
古典主義 /97
現代主義 /103
疑慮 /112
艾瑞斯•梅鐸設想 /119
目的差異 /126
體裁和內容差異 /135
界限 /140
 
 

《藝術或生活》是本小書,在茨維坦•托多羅夫的數十部作品中或許並不醒目,2015年2月的法文新版保留著口袋書的樣式,收錄了“藝術或生活”與“藝術和道德”兩部分內容。

向藝術致敬,因為藝術創作,無論其物化形式如何,也許是人類腦力、體力以及審美價值的最高體現。從原始圖騰開始,經歷古典、現代和後現代,再到新技術、新材料、新媒介支撐的當代創作,藝術的火焰在數百萬年之間從未衰減,而其主體,那些將身心投入其中的人們也如蒼穹中的繁星般數不勝數,最耀眼的當之無愧地被載入史冊,為世人稱頌。

這一次,倫勃朗•哈爾曼松•凡•萊因吸引了托多羅夫的眼光,也許是因為作為荷蘭、歐洲乃至世界最偉大的畫家之一,倫勃朗是托多羅夫探尋藝術發展道路的必經之站;也許是因為托氏在吟唱《日常生活頌歌:論17世紀荷蘭繪畫》、《個體的頌歌:論文藝復興時期的佛拉芒繪畫》之後意猶未盡;又或許是某日,盧浮宮內,托多羅夫偶然在倫勃朗作品前駐足凝視,批評家與藝術家之間神奇地發生了某種跨越時空的精神交流。《藝術或生活》一書的寫作靈感究竟來自何處,我們也許永遠無從得知,然而這並不重要,文字會帶我們進入倫勃朗的生活和藝術世界。

倫勃朗的藝術和生活,兩個世界?還是合二為一的世界?“藝術來自生活,卻又高於生活”,這究竟是誰的言論,無法考證,既然流傳至今,廣為引用,必定深得人心。可是,一旦具體到某一位藝術家,如此高度概括、適用於整體藝術創作的凝練,或許顯得有些蒼白。倫勃朗以素描、版刻、油畫的形式,表現了大量的人物主題,乞丐行討、女人勞作、兒童學步,難道都是他的生活見證和藝術加工?

對於《夜巡》這幅在倫勃朗真實生活中引發軒然大波的瑰麗作品,人們已經說的太多,紛紛猜錯,托多羅夫探幽的目光不會滿足於此,他看到的是,與其生活時期盛行的“風俗畫”不同,倫勃朗將日常生活的主題留給了素描和版刻,並且“在對從事日常生活的男性和女性的捕捉中,倫勃朗不追求再現面孔或身體的個體區別,而是抓住某一場景下的典型特徵”。因此,即使是《夜巡》,本是拿人錢財、替人作畫的肖像,也被倫勃朗“高於生活”地詮釋為畫中的男人們生命中某個的時刻。

藝術,對於倫勃朗,首先是謀生養家的手段,這就是他為什麼會選擇“因值施技”,將宏大和華麗付諸歷史畫、肖像畫,而用版畫和素描記錄平凡與瑣碎,甚至將後者作為前者的練筆和準備。然而,藝術更是畫者思想的表達。譬如在神聖和世俗之間,倫勃朗曾不遺餘力地拉近兩者的距離。文學家為人記取和傳頌,往往是因為其人道主義關懷。用人道主義來評價倫勃朗的畫作,也許略微有過,但托多羅夫在其版畫和素描中讀到的人文性卻是不爭的事實。倫勃朗筆下,被行刑示眾的女傭有了受難者的光輝,回頭的浪子充滿永恆的欲望,就連約瑟夫、瑪利亞和小耶穌,也不過是一家三口勞作和生活的尋常模樣。通過倫勃朗的藝術,宗教、神話或歷史降尊紆貴,落入塵埃,幻化成畫者筆下隨處可見的場景和生命。
回到生活,因為藝術永遠能且只能來源於生活。倫勃朗的生活並不複雜,在托多羅夫的引領之下,我們在畫中不難瞥見他生活的線條與痕跡:與妻子莎斯姬亞共同生活的九年光陰,孩子們出生又夭折,唯有幼子蒂圖斯活了下來,學會了寫字和讀書。新婚時,莎斯姬亞“臉上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眼神溫柔和善”,可是命運的侵蝕逐漸讓她黯淡成了一個虛弱病態、臥床不起的形象。倫勃朗也毫不吝嗇對自身的描繪,在自畫像中,我們看到了訂婚之年服飾華貴的他,年近而立笑容拘謹的他,初經喪子之痛晦暗憂傷的他。模特同時也是畫者的神情從快樂戲謔到安靜內斂,再到嚴肅勞頓,倫勃朗人生的起伏觸目可及,經歷過新婚燕爾、聲名大噪,經歷過妻病子死、債主上門,生活的歷練,帶給畫家的是對藝術更加寬容和博大的追求。於是,倫勃朗可以化身為王子或浪子,也可以將妻子的面容給了妓女或女神。這一切,都說明“畫家的自信似乎已經不再依賴於他的私人生活發展”。至此,藝術終於高於了生活。

將藝術的問題歸結于道德,因為托多羅夫本身是一位不屈不撓的戰士。從本世紀初開始、直至近五年裡精品迭起的譯介,讓中國讀者有幸領略了這位高產作家頭頂上的“結構主義符號學家”、“敘事學理論奠基者”以及“哲學家”、“歷史學家”、“文藝評論家”等諸多光環。

就在2017年2月7日,陰冷的巴黎,久病的老人辭世而去的消息傳來,法國媒體政要紛紛發文悼念,對托氏終其一生筆走鋒芒的貢獻頗多讚譽:時任法國教育部長的納賈特•瓦羅貝爾卡桑(NajatVallaudBelkacem)發表推文,稱偉大的人道主義者和思想史家托多羅夫的消逝帶來了巨大的憂傷;文學雙月刊Books前主編、曾與托氏共事的桑德琳•托羅蒂(SandrineTolotti)說道:“聞悉自由的思想家茨維坦•托多羅夫逝世的消息,無盡的悲哀”;《解放報》(Libération)記者菲力浦•杜魯(PhilippeDouroux)稱托多羅夫為“永不屈服的人道主義者”;美國休士頓大學法國史教授羅伯特•澤拉塔斯基(RobertZaretsky)則說:“不幸的是,托多羅夫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了我們,如今民族主義者和非理性主義者的偏見非常突出,尤其是在美國和歐洲。沒幾個當代思想家像托多羅夫那樣對他人做了如此長期、清楚的思考”……

對於極權的逃離與反抗,對於自由的嚮往與追求,奠定了托多羅夫人生的基調,也決定了他筆耕不輟的學者生涯:從保加利亞索菲亞到法國巴黎,再到跨洲講學;從奇幻文學到敘事研究,再到倫理批評;從《征服美洲》(到《文學的理論》,再到他人生謝幕後隨即問世的《藝術家的凱旋》,托多羅夫用文字完成了他的時間藝術。如果說在“藝術或生活”這部分中,托多羅夫扮演了一個鑒賞者和評論者的角色,那麼,在新版後續的“藝術和道德”中,他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文學領域,去回答一個問題:“耶穌、聖母和聖靈們尚能混跡人間而絲毫不失其偉大,藝術家們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藝術家的偉大,難道註定取決於他們的實踐與道德之間的關係?托多羅夫的態度理性,甚至可以說中庸。評論總歸要從梳理開始,他看到,從古希臘文明開始,歐洲文明經歷了黑暗的中世紀、璀璨的文藝復興以及提倡理性自律的新古典主義美學,藝術始終臣服于道德,社會現行的倫理原則被用來衡量作品的品質,托多羅夫將其統稱為“古典主義”。與之相對的是18世紀的一場革命,藝術逐漸從“他律”走向“自律”,從膜拜上帝、主權走向追求審美,藝術成為美的化身,從此擺脫了“寓教於樂”的束縛。波德賴爾說詩歌的目的是詩歌本身,奧斯卡•王爾德也認為沒有道德或者不道德的書,一本書只是寫得好或者不好,諸如此類的言論,托多羅夫稱之為“現代主義”。

然而,古典和現代並非完全可以各自為政,再者,藝術家們似乎還肩負為創作而愛世界的義務,可是疑慮還在:“如果藝術家以這樣一種方式愛世界和其中的生靈,我們還能說他的行為與善的理念毫無干係嗎?”英國女哲學家、小說家艾瑞斯•梅鐸的回答是:“藝術和道德是同樣一件事情。它們的本質相同。兩者的共同要素是愛。”對這種設想,托多羅夫依然保持冷靜和辯證的視角,他肯定“對世界的愛,是成功的藝術作品的必需”,但文學作品的目的、體裁和內容存在差異,而且“一部作品的真相和美德,不可能被轉移到其作者或者讀者身上”。因此,談論藝術,且讓我們關注作品本身,而文學批評,如托多羅夫所言,也“只有一個屬於它的界限,即作品的意義,因為意義同時引發了其認知、倫理和美學的維度”。

作為譯者,在代序的最後,簡單談些感想。我從研究生時開始文學筆譯,拉拉扯扯地譯過十余部文集和小說,且讀且譯漸漸成為學習和消閒的方式,可以說是以教書為生的我可行的“藝術創作”,至今捨不得放棄。譯托多羅夫等學者式的作家,無可選擇地保持恭謹的態度。年齡漸長,發現譯者有時也要放下拘束和卑微。仰視的角度同時拉遠了距離,面對腦力豐足、思想深邃的述說者,譯者真是要努力靠近,用心傾聽、理解和傳達呢。哪怕做僕人,也要有能揣摩主人心思的自信才好。為《藝術或生活》中文版寫序,對我而言,有幾分越俎代皰、畫蛇添足的意思,感謝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的信任,文中如有謬誤,也請讀者包涵。

俞佳樂
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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