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嘯伯的奚派藝術,早在20世紀40年代初期,即與馬連良的馬派,譚富英的譚派,鼎足而立,傳有“馬跳檀溪”(檀指譚、溪指奚)的佳話。
到了20世紀40年代中期,楊寶森的楊派,崛起樹幟,馬、譚、奚、楊,成為各有特色的四個老生流派。奚派藝術的特色,是在他具有文學修養的基礎上,繼承、運化、融會、發展了譚派之醇厚、余派之清新、言派之玲瓏、馬派之瀟灑,創出別具風格的奚派。
他的代表劇目《白帝城》、《甘露寺》、《寶蓮燈》、《楊家將》、《潯陽樓》等,雖然在傳統的軌道上,穩步發展,但是劇目細節,都有出新之處。有如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惟其是珠內懷而玉內韞,只能從直感上感到新,卻又摸不著他新在哪里。他是位“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表演藝術家,總結他的表演藝術,是委婉細膩,清新雅致,感情深沉,氣質文靜。唱、念、做、表,不以稜角示人;體態聲容,不以突兀嘩眾。因而擁護奚派、酷愛奚派以致追求奚派的戲曲工作者和戲曲愛好者,對于他的藝術成就,既不能啟關而得鑰,更難于索筌以求魚。
前不久,奚派弟子歐陽中石、張宗南、孟筱伯及再傳弟子李件培、楊志剛、張建國和嘯伯的後輩奚延宏、奚延耆等,為弘揚奚派藝術,成立了奚派藝術研究會,敦請當年曾與奚嘯伯合作演出過的表演藝術家吳素秋、楊榮環,演出了三場奚派名劇。其嫡傳弟子歐陽中石與吳素秋合演《烏龍院》,在與譚元壽、楊榮環等合演《龍鳳呈祥》時,中石前飾《甘露寺》的喬玄,後飾《回荊州》的魯肅。中石年逾花甲,扮出戲來,酷似壯年時期的奚嘯伯。中石年逾花甲,扮出戲來,酷似壯年時期的奚嘯伯,全宗奚派戲路,不矜才,不使氣,既有抵掌談笑之致,更具蘭亭初拓之神。這三場戲中,還有楊榮環與奚派弟子張宗南合演的《御碑亭》。再傳弟子李伯培演的《托業踫碑》,楊志剛演的《法門寺》行路,張建國演的《擊鼓罵曹》,濟濟一堂,奚派傳矣!
我與嘯伯,在青年時期,同在沙井胡同“醉蟬票房”切磋劇藝。他演《失空斬》、《群英會》、《寶蓮燈》,都是我給他配演馬謖、黃蓋、秦燦。1943年,我曾舉辦過一次合作戲,劇目也是《龍鳳呈祥》,請他飾演前部喬玄,後部魯肅,並請張君秋飾孫尚香,楊寶森飾劉備,金少山飾張飛,孫毓(方方土)飾趙雲,葉盛蘭飾周瑜,李多奎飾吳國太,馬連昆飾孫權,蕭長華飾喬福。
撫今憶昔,今天看到奚派藝術演出的這場戲,恰與46年前奚嘯伯親自登場演出的盛況,前後同輝。
看今日京劇之舞台,奚門有後,一個個拜將登台,承繼奚韻,薪火相傳,呈發展勢頭,嘯伯地下有知,當可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