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外關系論稿

自序
明代中外關系的開端
明代初年中國與東亞各國關系的重新審視
明太祖外交詔令考略
明代外交詔令的分類考察
——以洪武朝奠基期為例
明初中外關系考論
——以明太祖外交詔令的考察為中心
明代外交模式及其特征考論
——兼論外交特征形成與北方游牧民族的關系
明代外交觀念的演進
——明太祖詔令文書所見之天下國家觀
明初“貢市”新證
——以《敬止錄》引《皇明永樂志》佚文外國物品清單為中心
整體視野下的絲綢之路
——以明初中外物產交流為中心
明代中外關系的第一個高潮︰鄭和下西洋釋“西洋”
——鄭和下西洋深遠影響的探析
知識視野中的鄭和下西洋
鄭和下西洋與亞洲國際貿易網的建構
鄭和與滿刺加
——一個世界文明互動中心的和平崛起
從“西域”到“西洋”
——鄭和遠航與人類文明史的重大轉折
鄭和下西洋終止相關史實考辨
馬歡《瀛涯勝覽》源流考
——以五種明鈔本為中心的考察
明鈔本《瀛涯勝覽》與鄭和寶船尺度
明內府雜劇《奉天命三保下西洋》探析
——兼及明代人的下西洋理念
顯應宮“巡海大臣”為鄭和考
明代鄭和的塑像
——福建長樂顯應宮出土彩塑再探
附錄
關于鄭和研究的再思考
歷史之弦也可以這樣撥響
——美國李露曄《當中國稱霸海上》中譯本代序
鄭和下西洋研究又有重大發現
——《瀛涯勝覽》兩卷本
鄭和下西洋︰永恆的輝煌
鄭和下西洋研究百年回眸
明代中外關系的第二個高潮︰中國與世界
“契丹”即中國的證實
——利瑪竇與鄂本篤的貢獻
西方跨越世界屋脊入藏第一人
——以安德拉德葡文書信為中心的探析
試論明代海陸絲綢之路的變遷
——從葡萄牙耶穌會修士鄂本篤自陸路來華談起
明代澳門貿易
——中國與西方的海上匯合點
明代嘉靖年間的寧波港
明代“貢市”與城市變遷
——以寧波為例
明代登州與海洋文明
——城市空間的解讀
萬歷援朝之戰與明後期政治態勢
明代後期中期關系的重要史實見證
——李朝《朝鮮迎接天使都監都廳儀軌》管窺
明代中英的第一次直接踫撞
——來自中、英、葡三方的歷史記述
明代白銀貨幣化:中國與世界連接的新視角
明代青花瓷崛起的軌跡
——從文明交融走向社會時尚
明代青花瓷西傳的歷程
——以澳門貿易為中心
明代御倭戰爭與戚繼光文化交流圈的形成
《白銀資本》與20世紀末以來的白銀問題研究
附錄
關于明代白銀貨幣化的思考
明代廣西壯族抗倭英雄瓦氏夫人遺跡考察
——紀念瓦氏夫人誕辰150周年
《船政》與明代部頒船式的發現
海上絲綢之路與中西文化交流

明代中外關系史的研究，是我從事明史研究20多年以來孜孜不倦探索的領域，本書是近些年來本人努力耙梳史料，在探索過程中形成的若十研究成果。

明代處于中國歷史發展進程中的一個重要轉折時期，與兩個重要的歷史性開端相聯系，一是中國傳統社會向近代社會轉型的開端，一是世界一體化，也就是經濟全球化的開端。換言之，明代近300年的歷史，處于中國歷史乃至世界歷史的一個關節點上︰從中國自身來看，是中國從古代社會走向近代社會的初始階段；從世界米看，也是世界自古代走向近代的初始階段，這足巧合，還是必然？如何加以梳理和認識，是擺在我們明史研究工作者面前的一個重大課題。因此，無論足在中國歷史發展進程中，還是在世界歷史發展進程中，有明一代中外關系歷史的探討，都具有特殊重要的意義，可以說既有理論意義，又有現實意義。

作為中國佔代對外關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明代中外關系的發生和發展，有著自己獨特的歷史演進過程。它的發展變化，不僅與中同古代史發展密切相關，而且與世界歷史發展緊密相連。推動明代中外關系發展的，是當時人們對于世界認識的不斷進步，是中外民族在區域乃至世界所史發展過程中的不斷整合。

明代中外關系的發展變化過程，町以劃分為i個歷史時期來加以考察︰其一，是明初東啞國際格局重構與明代外交的奠定時期，對此，這里是以洪武朝外交i召令文書為中心，試圖進行全方位外交實態的考察；其二，是以中國史無前例的鄭和下西洋，促使出現明代前期中外關系的第一個高潮為中心的考察；其三，是以明代後期中國與世界連接，中西發生直接關系，促進了中外關系第二個高潮為中心的考察。相當明顯的是，明代外交的早期形態與晚期形態迥然不同，所發生的變化，正是中國與世界發生結構性變化的直接與間接的反映。

本書探索的主要創新特點如下︰

一、力圖在充分佔有中外檔案文書和文獻資料、全面汲取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明代中外關系史豐富多彩而義錯綜復雜的過程進行動態的，多角度的描述和分析。試圖突破以往研究的框架，選取若干重要問題，將宏觀研究與具體細致的個案研究相結合，探求中外關系發展實態及其特征。通過新的較系統的論證，對于明代中外關系的若干重要問題進行深入研究，特別致力干明代外交奠定時期理論層面的探討．總結規律性認識，豐富和發展中國佔代外交關系學說。

二、研究建立在中國社會內部發展變化與外部世界變化緊密結合起來的考察研究之上，對明代中外關系歷史進程進行了分期︰1．明代中外關系的開端時期，以洪武朝奠定有明一代外交基本國策為主。2．明代中外關系第一個高潮時期，以鄭和下西洋時代為主，兼及後鄭和下西洋時代的深刻影響。3．明代中外關系第二個高潮時期，以中西直接交往為主，兼及與其他地區國家的交往，並對各個分期的歷史特點進行f重新歸納和總結。

三、力求在更新史料基礎上開拓新領域。明太祖外交詔令文書是研究明王朝外交奠定時期重要的第一手資料，國內外學術界以往對此缺乏系統研究。在這里廣泛收集中外文獻與文物資料，首次對于明太祖外交詔令文書進行了系統整理和研究，力圖開拓中外關系史研究的新領域。並由此人手，探討明代外交的實態、重新認識外交模式及其特征，以及外交觀念的演進。

四、在充分掌握史料的基礎上，嘗試提出新的學術見解，破解一些學術疑難問題。如︰把中外關系放在世界文明發展史的大背景中審視，以對明初全方位對外交往的具體考察為基礎，提出r整體絲綢之路的觀點；發掘利用《皇明永樂志》佚文的物品清單，對于明初“貢市”即朝貢貿易作出新的闡釋；從語言學的角度出發，考察“西洋”一詞的緣起和發展，論證了鄭和下西洋的深遠影響直至今日；對于鄭和遠航與滿剌加關系的重新考證，論證了一個世界文明互動中心的和平崛起及其世界意義；從四種明鈔本互校人手，對馬歡《瀛涯勝覽》版本源流進行了系統梳理和研究，對新發現的第五種明鈔本的研究，解決了近百年來《瀛涯勝覽》作者和初刻本等學術積案，並從文獻角度提出了對于寶船尺度的質疑；以豐富的考古資料結合文獻資料，論證了青花瓷從中外文明交融到中國社會時尚的發展歷程，同時，又以考古資料結合文獻資料，論證了青花瓷西傳歐洲的歷程，指出從文明交融走向社會時尚，浮現出一個帶有規律性的認識︰青花瓷引領了世界時尚，最終形成了萬里同風，預示著全球化的開端，對于深入研究佔代社會向近代社會轉型時期的中外文化交流提供了有益的思路。

五、在實地調查的基礎上結合文獻資料推進研究。如︰考證福建長樂顯應宮巡海大臣為鄭和塑像，對于傳統文化保護肄有現實意義。現福建長樂顯應宮已定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又如對于明代抗倭戰爭中廣西壯族英雄瓦氏夫人事跡的實地調查，在此基礎上曾提出對地方文化建設具有應用價值的思路與建議。

六、發掘利用中外檔案文獻資料進行參證，使研究取得突破進展。如利用中葡文文獻，進一步論證了滿刺加崛起的歷史作用，指出郟和遠航與人類文明史重大轉折的密切關系；利用葡文文獻——葡萄牙人鄂本篤的記述和葡萄牙人安德拉德的書信，論證了16世紀葡萄牙人來華有陸海兩條路線，研究表明，繼鄭和下西洋後，中西交往的通道——陸海絲綢之路的又一次重大變遷發生在明代後期；利用朝鮮李朝檔案與中國文獻結合，探討明代後期中朝關系發展的歷史實態以及明代後期中朝交往路線的陸海轉移；充分利用明代中英兩國第一次直接踫撞事件的中、英，葡三方面重要檔案和當事人日記，對事件全過程進行細致考察，深化了研究等。

七、把經濟全球化開端研究和明代中外關系史研究有機結合，突破了以往全球化研究中對全球化開端時期中國本土主動參與建構方面因素的忽視和不足，明確提出明代白銀貨幣化推動中國主動走向世界，參與了經濟全球化開端的世界市場建構的觀點，為更加深入地考察和理解中外關系現象與中國傳統社會向近代社會轉型問題提供了新的視角與重要論據。

以明代中外關系作為研究對象，是一個內涵極為豐富，範圍極其廣闊的大課題，它關乎中國傳統社會轉型和中國如何走向世界，更與經濟全球化之初世界市場的初步形成密切相關。毋庸置疑，這是一個中國古代史乃至世界史的重大前沿課題。正是因為如此，探討這一課題的難度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一方面是浩瀚的中外史料，另一方面是理論提升相對其他課題的尤為必要。本人才疏學淺，學也無涯，這里僅將近些年來努力從事明代中外關系史專題研究的一些探索，和承擔歷史所重點課題“明代中外關系史研究”的結項成果，作為從事明代中外關系史研究的階段性成果結集。在此，我要感謝多年來對我的研究給予指導和支持的師友和親人，感謝出版社編審中心主任黃燕乍女士和孫曉　女上為本書出版所付出的辛勤勞動，更祈盼多遇知音，不吝賜教。特別需要說明的是，本書是近些年來陸續工作的成果，研究工作在不斷發展、充實和前進．大多部分作為階段性成果發表，而各篇論文寫作時間不一，隨著學術發展的軌跡．本人的認識也在不斷發展之中；沿著學術理路的延伸，不斷有新的觀點陸續發表，是在原有基礎上有所進步和有新的發揮，而若干論文之問有著密切聯系，其中引文與論述顯示重復，是原來形成的，為了不影響全篇的完整，故除個別篇發現有明顯錯誤，略加改動，篇後加以注明外，一般保持了原發表時面貌，注明了原刊載時間和刊物，尚祈讀者鑒諒。而這次出版的是原稿‧原刊時或有編輯變化，在此也一並說明。

為了拓展明史研究，加深對于中外關系史繁笈面貌的認識，本人將本著對學術的執著，持續不斷地探索下去，故此以“明代中外關系史論稿”名之。

2009年8月 初稿
2009年12月 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