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指的猴子︰一個非裔美國文學批評理論

緒論
第一部分 傳統的一個理論
第1章 起源神話:埃蘇—埃拉巴拉與意指的猴子
第2章 意指的猴子與意指行為語言:修辭性差異與意義層面
第3章 意指的象征
第二部分 閱讀傳統
第4章 說話書本轉義
第5章 佐拉‧尼爾‧赫斯頓與言說者文本
第6章 論“黑色之黑”:伊什梅爾‧里德與黑色符號批判
第7章 我是有色人佐拉:艾麗絲‧沃克對言說者文本的（重新）書寫
注釋
中英文對照表
譯後記

小亨利‧路易斯‧蓋茨1991年起在哈佛任職，是“W．E．B．杜波依斯非洲及非裔美國研究中心”主任，1999年當選美國文理院院士。蓋茨是《諾頓非裔美國文學選本》（1997）與《非洲大百科全書》（1999）此類文化工程書系的總主編，重要性自不待言。《意指的猴子》（1988年牛津大學出版，翌年獲“美國圖書獎”）是影響最大的黑人文學批評理論著作之一，為研究者提供了一種內生于黑人文學闡釋傳統的方法論和視角。

對蓋茨意指理論的述評不妨從一度引起軒然大波的“撞門門”開始。蓋茨2009年夏天在訪問中國回美國後因撞開了自家的門而引起了誤會，並因為行為失範而被捕，而蓋茨失範的重要證據就是當白人警察克勞利要求他出屋講話的時候，蓋茨說了句很不得體的話︰“I’ll speak with your mama outside！”這句話不得體就在于它並不是說“我要到門外和你媽媽講話”，而是類似于漢語的“我到門外和你說個鳥蛋”這類粗話。這是黑人文化中典型的“你老媽玩笑”（your mama jokes），屬于黑人民間文化的文字游戲“罵娘比賽”（play the dozens）。這種文字游戲和文學批評的相關性在于它對語言體系中的能指而不是所指的強調。蓋茨在《意指的猴子》中通篇強調的正是黑人民眾及作家對修辭性語言的使用。

在對美國黑人文學的批評中，歷來存在諸多偏見及謬誤，頗具代表性的有兩種︰“功能謬誤”及“模仿謬誤”。前者是說美國黑人文學常被批評家當成了社會學著作，被簡化和降格為黑人的信仰習俗等社會學內容的素材；後者是說白人文化歷來認為黑人長于模仿，而缺乏原創性。文學批評的共識是認為文學語言是高度修辭化的語言，並不直接指向外部世界，但別有意味的是，一旦踫到美國黑人文學，文學語言的特性似乎就失靈了。埃利森曾抱怨說，在美國黑人文學研究中，有社會學傾向的批評家將政治與意識形態凌駕于文學之上，他們寧可糟蹋一部小說，也不會去改變先人為主的錯誤觀念。斯特普托也指出，對黑人作品過多的社會學關注導致公眾和白人學術圈對黑人文學缺乏理解和尊重。貝爾也對批評家將美國黑人小說的復雜性、模糊性尤其是創造性簡化為社會的政治經濟元素的做法非常不滿。有些作家/批評家另闢蹊徑，繞開了對美國黑人文學作品的社會功能及模仿性的爭論。莫里森呼吁應該研究白人世界中長達400年之久的“非洲性”在場，她認為黑人的在場對美利堅民族文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沃克則表示她對白人文學與黑人文學之間的差異不感興趣，因為在她看來，美國的白人與黑人作家說到底都是在書寫同一個故事的不同側面。當然更為極端的是曾風行…時的“黑人藝術運動”，它倡導“黑人性”、“非洲性”以及黑人種族的自豪感。但不管是對批評實踐的不滿，還是轉移注意力的規避，或者是翻轉白人邏輯去強調黑人的民族主義情緒，所有這些做法都未從理論層面對美國黑人文學批評中存在的偏見及謬誤做出真正有力量的回應。蓋茨的意指理論就是朝此方向的努力。

蓋茨說自己的文學批評是“要用當代的閱讀理論一方面去闡釋特定的黑人文本，而與此同時，還要將杰弗里‧哈特曼所說的‘藝術形式及其歷史意識形式’聯系起來，用以定義美國黑人文學傳統的確切結構”。蓋茨的前一種批評實踐顯然就是當代修正主義者使用的方法。但如果歐美批評理論的適用性受不到質疑，而僅僅用它們來為自己的經典重建提供合法性，那麼黑人文本在白人主流文學中的邊緣化狀態和他者性地位能有多大程度的改善就頗值得懷疑。實際上即便在解構和除魅盛行的今天，美國文學研究的對象很大程度上也並沒有多大改變，處于解構和除魅中心的依然是些老面孔。腳本和唱法都變了，但角還是角，跑龍套的還是跑龍套的。正是因為認識到了闡釋系統並非“普適的”、“非政治的”或“中立的”，蓋茨指出應使用西方傳統中的批評理論及方法，並將其“挪用來定義我們自己的……話語”。蓋茨建構黑人文學批評理論的努力是從考察泛非洲文化的闡釋體系開始的，這里有必要簡單交代一下蓋茨對泛非洲神話所做的文化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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