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上海︰一個城市的歷史記憶

自序
一 從《上海通志》到《上海通史》——一個城市的史學史
二 上海開埠後廣東幫與寧波幫的競爭
三 上海道台與晚清政治社會
四 清末上海的文化張力與“雙視野人”
五 權力的分配與平衡︰清末上海的城市政治和社會精英
六 海上天風︰早期上海基督教的傳播及其影響
七 上海中西書院考略︰一個教育理想的創建與幻滅
八 凝觀與反照︰19世紀80年代星滬之間兩本游記的解讀
九 津滬聯系︰李鴻章對上海的政治控制
十 體制內的變革︰清末上海的“局”
十一 慈惠與市政︰清末上海的“堂”

我對近代上海歷史發生興趣，可以追溯到三十年前在香港中文大學念研究院的時候。那時我醉心于中國近代史，但學不專純，好多務雜，而尤喜歡讀野史稗史。其後得王師德昭指導，才較為專心學習近代中外文化交流史，並在此一範圍尋找碩士論文之研究題目。碩士研究兩年的成果，便是我的第一本學術著作《林樂知在華事業與〈萬國公報〉》（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78）。林樂知（YoungJ.Allen）是19世紀中葉由美國到中國去宣教的傳教士。他的大半生都在上海度過，主要是傳教、興學和辦報，也間接參與清末的洋務運動及百日維新，對中國近代思想的轉變及現代教育、出版業的發展與推廣有很大的貢獻。本書中的一篇有關林氏創辦中西書院的文章，就是從當年的研究衍生出來的。

研究林樂知對我個人的學術之路影響甚深，主要在兩個方面︰一方面是基督教在近代中國的歷史，另一方面就是上海研究。關于基督教與中國文化的相遇，以及其在近代中國歷史行程中所引起的一些重要課題，我寫過多篇文章討論和分析，收人《十字蓮花——基督教與中國歷史文化論集》（香港︰香港基督教中國宗教文化研究社，2004）一書中，已由香港基督教中國宗教文化研究社出版。至于上海研究，更成為我此後三十年努力耕耘、協助開發的一個學術範圍。

1970年代當我在美國加州大學做博士論文的時候，我便選擇了《上海道台研究——轉變中社會之連系人物》作為題目進行深人的研究，師從徐中約教授。徐師是寧波籍的上海人，對上海舊事非常熟悉，偶有提及；其後隨他訪滬，他介紹我認識一些研究上海歷史的前輩，如上海社會科學院的唐振常先生，就是徐師當年的燕京大學同學。然而，其時中國內地的上海研究隊伍尚未成形，資料也還沒有經過系統的搜集和整理，而且不對外開放，所以我當時為了研究上海，只能跑到加州大學柏克萊及洛杉磯校區的圖書館，以及遠赴英國倫敦的公共檔案館去尋找資料和翻閱文獻。

1970年代在美國和歐洲專業研究上海史的人也不多，故此我當時頗有道上孤單的感覺，沒想到二十年下來，上海研究竟會變成全球關注的一個學術熱點。如今在中國各地大學都有研究上海的專家，世界各地都有研究上海的學者，尤其是日本和美國，研究上海歷史、文化及經濟各個方面的都大有人在。其中因由，我在本書的第一篇文章《從〈上海通志〉到〈上海通史）———個城市的史學史》中做了較詳細的分析。

本書內的其他各篇文章，多數是近幾年累積的研究成果，先後在不同的學術會議及刊物上發表過，如上海的《史林》、台灣的《漢學研究》，以及美國的《清史問題》等，在此一一致謝。此外，《上海道台與晚清政治社會》一文，由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博士生陳同譯自我的英文專著《上海道台研究》（The Shanghai Taotai︰Linkage Man in a Changing Society，1843-1890）（新加坡大學出版社及夏威夷大學出版社，1990）的第二章，也謹此鳴謝。 、

這些文章雖然在不同時期寫成，看起來好像沒有一個整體的系統，但實際上在這些論文的背後，我是有丁個總體的構思的，那就是︰以上海為代表的中國城市，在其走向現代的歷史行程及急劇變化之中，傳統的“公共空間”也相應地出現了很大的變化。本書以“衙門”（以上海道台為中心的道署）、“會館／公所”、“局”、“堂”等作為考察的對象，分析新舊、中西、傳統與現代、本地及外來各種力量給這些“空間”帶來的變化，希望借此對晚清時期中國近代城市的轉型有一個較為新鮮的看法。

最後，本書能夠出版，還要特別感謝香港中文大學中國文化研究所的金觀濤教授。本書能被收人到他主編的當代中國文化研究中心專刊，實感榮幸。此外，李慧嬈、羅燕妮、葉子菁小姐幫忙校正及整理書稿．在此一並表示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