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往事︰那些陽光與陰影下的美麗和憂傷

001 序一 最美麗的運動就該配得上一首最美麗的詩/梁文道
005 序二 從左派足球到左派政治/張曉舟
001 足球
003 球員
005 守門員
007 偶像
009 球迷
011 足球狂
013 進球
014 裁判
016 教練
018 戲劇
020 專家們
021 足球博士們的語言
023 精心編織的戰爭
025 戰爭的語言
027 球場
028 球
030 起源
033 游戲規則
036 英國人的入侵
038 克里奧爾人的足球
040 弗拉與弗盧的故事
042 人民的麻醉劑？
044 一面左右搖擺的旗幟
048 黑人球員
049 薩莫拉
050 薩米提爾
051 球場上的死亡
052 弗雷德里希
053 從殘缺到華麗
055 再次發現美洲
058 安德拉德
059 小環
061 奧林匹克進球
062 皮恩迪貝尼的進球
063 倒掛金鐘
064 斯卡羅內
065 斯卡羅內的進球
066 神秘力量
067 諾洛的進球
068 1930年世界杯
071 納薩奇
072 加繆
073 不可抗力
075 職業化
077 1934年世界杯
079 里約熱內盧的上帝與魔鬼
081 不幸的根源
083 護身符和咒語
085 埃里科
086 1938年世界杯
089 梅阿查的進球
090 萊昂尼達斯
091 多明戈斯
092 多明戈斯和她
093 阿蒂略的進球
094 完美的進球是獨一無二的
095 火車頭
097 莫雷諾
099 培德雷拉
100 塞韋里諾的進球
101 轟炸
103 化鐵為風的人
104 接觸療法
106 馬蒂諾的進球
107 希雷諾的進球
108 1950年世界杯
111 奧夫杜略
113 巴博薩
114 薩拉的進球
116 齊津霍的進球
117 開心果
118 1954年世界杯
120 拉恩的進球
121 移動的廣告
124 迪•斯蒂法諾的進球
125 迪•斯蒂法諾
127 加林查的進球
128 1958年世界杯
131 尼爾頓的進球
132 加 林 查
134 迪迪
135 迪迪和她
136 科帕
137 卡 里 索
139 我為衣狂
143 普斯卡什的進球
144 聖菲利波的進球
146 1962年世界杯
149 查爾頓的進球
150 雅辛
151 亨托的進球
152 席勒
153 馬 修 斯
154 1966年世界杯
157 格里夫斯
158 貝肯鮑爾的進球
159 尤西比奧
160 三根門柱的詛咒
162 佩那羅爾的輝煌年代
163 羅查的進球
164 我那可憐的深愛的媽媽
165 足球沒有眼淚
167 貝利的進球
169 貝利
170 1970年世界杯
173 雅伊濟尼奧的進球
174 節日
176 足球和將軍
177 眨眼之間
178 馬拉多納的進球
180 1974年世界杯
183 克魯伊夫
185 穆勒
186 阿維蘭熱
188 足球的所有者
192 尤 塞 斯
194 1978年世界杯
197 幸福
199 高米爾的進球
200 貝特加的進球
201 桑德蘭的進球
202 1982年世界杯
205 淮北之橘
207 普拉蒂尼
209 異教徒的犧牲
212 1986年世界杯
215 電視至上
218 嚴肅和整齊劃一
220 移動的藥箱
222 嘲笑的歌聲
224 無奇不有
228 消化不良
229 1990年世界杯
231 林孔的進球
232 胡戈•桑切斯
234 蟬 和 蟻
235 古 力 特
237 弒父
239 濟科的進球
240 一項逃避的運動
243 1994年世界杯
246 羅馬里奧
247 巴喬
248 一些數字
250 輸球之責
252 輸球之罪
254 馬拉多納
259 一文不值
261 出口產業
263 游戲結束
266 1998年世界杯
268 球星
269 價格
270 足球勞工
272 廣告
273 根源
274 非洲球隊
275 狂熱
276 拉美球隊
277 荷 蘭 隊
278 法 國 隊
279 魚
280 2002年世界杯
285 2006年世界杯

在當年拉美文學風潮最盛，每個文藝青年都搶著啃讀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時，很奇怪為什麼沒有人提起過烏拉圭的加萊亞諾（EduardoGaleano）。同樣的，當每一個熱愛足球的讀書人都交口稱譽英國作家霍恩比（NickHornby）最能寫出球迷的悲與喜、說他是最懂足球的作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沒人想起你眼前這一部《足球往事︰那些陽光與陰影下的美麗和憂愁》。

加萊亞諾和許多偉大的拉美作家一樣，有過多年的記者背景。他此前唯一的中譯著作《拉丁美洲被切開的血管》就是一個典型左翼記者的控訴，他控訴跨國企業與軍人獨裁政權總是不懈地吸噬拉美大地的血液。前兩年,委內瑞拉總統查維茲還在美洲國家高峰會上激昂地向大家推介這本老書,使它再度登上暢銷書榜，一時間傳為笑談。又和其他拉美作家相似，加萊亞諾也曾有段流亡歲月。在右翼軍人當道的年代，加萊亞諾被迫離開烏拉圭，從一個國家流亡到另一個國家。他最後不得不跑到了西班牙，在前殖民帝國的核心回望家鄉，記憶那一大片土地的前世與今生，終于完成了屬于他一個人的拉丁美洲編年史《火的記憶三部曲》，一部由斷簡札記與沉思組成的悲愴史詩。如果你只想看一部拉美全史，你不應該再找第二本書。不，不是因為它很全面很客觀；恰恰相反，這是一部非常零碎也非常憂傷的抒情故事集。加萊亞諾夾敘夾議，挑選了他最想告訴大家的歷史片斷，把它們化成一串晶瑩如淚珠的珠串。那種風格，是我一直心儀一直私淑的風格，可惜我大概永遠也學不會。

只有真正熱愛拉丁美洲的作者才寫得出《火的記憶》，也只有真正的拉美球迷才寫得出《足球往事》。足球如此美麗，卻又叫人如此心碎。正如他為拉丁美洲所做的一樣，加萊亞諾也用同樣的手法替他心愛的足球寫出了一部編年史，記錄百年來一個又一個巨星的誕生和隕落，同時也描述了圍繞著足球旋轉的這個世界，以及足球那顆太陽它自己的命運。

這部歷史里頭自然要有拉丁美洲的榮光，所以他驕傲地想起了1924年，第一支出征歐洲的南美國家隊烏拉圭“教懂了歐洲人什麼是真正的足球”。當然，真正的球迷絕不可能是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于是他能欣賞歐洲人的偉大。譬如1962年世界杯場上的英國人博比•查爾頓，“足球服從他，在他的指示下旅行，甚至在他踢到它之前，球就已經自動奔流入網”。

這里有足球最讓人驚喜的時候，例如尼日利亞和比夫拉同意停戰，因為電視上的貝利正在踢球。也有足球最卑鄙黑暗的時刻，例如大獨裁者弗朗哥把皇家馬德里打造成一支流動的大使館，四處以球技宣揚他的政權。而忠于老共和國和巴斯克地區的球員則被迫流亡，國際足協還要落井下石，宣布這批反極權的球員是叛徒，應該永遠停賽。

可是，足球又總能在最黑暗的時刻振奮人心。納粹德軍佔領烏克蘭的時候，曾經逼迫基輔迪納摩的球員和希特勒的衛隊來一場友誼賽。賽前他們收到警告︰“如果你們敢贏，就死定了”。于是一開始“在恐懼與饑餓的折磨下，他們只好準備輸球。不過到了最後，他們無法抗拒尊嚴的呼喚”。球賽結束，11位球員穿著隊衣在懸崖邊上被處死。直到今天，那場比賽還是足球史上最偉大的神話之一。

身為一名忠實的老球迷和老左派，加萊亞諾嘆息足球世界的商業化，認為今天的足球已沒有風格的區別了，蘊藏在足球中的原始快樂也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指出現在的球隊甚至不是為了贏去踢，而是為了不輸。可是他依然相信；正如我們，總是心灰，總是痛罵（我甚至懷疑我這一輩子說過的粗話里有一大半都獻給了足球），最後卻還是乖乖地把整個人交了出去。沒錯，這個世界幾乎沒有金錢買不到的東西；可是我們頑固地堅持唯有足球的快樂和尊嚴是不能賣也買不走的，正如基輔迪納摩當年那批壯士，他們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只要一天還有人在踢球，那種精神就永遠存在。如果你也是球迷，你一定明白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