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獲英語小說界最高獎布克獎
入選「20世紀最令人愉悅的書」

《杯酒留痕》是關於我們如何生存,如何死亡以及我們想要在生死之間建立永恆的聯系所做的努力。斯威夫特從不回避生活的可十白,人類的猥瑣和他們的貪婪、憤恨,他以敏銳的洞察力,巧妙地淺淺勾勒出小人物的生活,堅持認為這些小人物也應該有基本的尊嚴。

小說中的語言如諺語般充滿智慧,如翻騰的波濤般富有節奏感。莎士比亞有時也會讓低微的人物說出一番文雅庄重的話來,以此羞辱一番上流社會的人們,但是這部小說通篇都達到了這樣的效果。

倫敦的小酒館里,雷、維克、倫尼面前擺著一個壇子,里面裝著好友傑克的骨灰。作為傑克多年的酒友,他們即將和他的繼子文斯踏上前往馬蓋特的旅程,到那里拋灑他的骨灰,完成他的遺願。而埃米,身為傑克的妻子,卻拒絕與他們同行,她將踏上另外一段旅程——趕去探望患有智障的五十歲的女兒瓊。往日的時光隨著兩段旅途緩緩流向遠方┅┅


格雷厄姆·斯威夫特,英國當代著名小說家,1949年出生於倫敦。自幼酷愛閱讀,自學寫作,發表過多部長短篇作品。1983年,小說《水之鄉》為他贏得了布克獎提名,並搞得《衛報》小說獎。1996年,小說《杯酒留痕》力挫群雄,奪得當年的布克獎,以此奠定了他在英國文壇的重要地位。
 

格雷厄姆·斯威夫特1949年5月4日出生於倫敦。他父親是一位政府公務員,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曾任海軍領航員。斯威夫特在劍橋大學女王學院攻讀英國語言文學,獲學士和碩士學位,在約克大學攻讀博士學位,但他並沒有完成有關狄更斯的博士論文。走上社會後,他從事過許多不同的工作。他在一家精神病院上過班,也曾做過保安。大部分的時間,他在倫敦繼續教育學院執教,講授文學課程。這一切都給他的文學創作帶來了莫大的益處。據他自己回憶,他從小就喜愛閱讀,對詞語有天生的感悟力。在沒有電視的家庭中,他沉醉於書籍的汪洋里。閱讀和聽廣播成了他消遣的主要方式。曾經有一段時間,他被作家們所創造的魔力搞得神魂顛倒。他認為自己的才能來源於博覽群書。他在少年時代就立下宏願,要成為一名作家。他開始自學寫作。與其他所有作家一樣,他經歷了一次次被退稿的過程,但是他鍥而不舍,最後,經過十五年漫長、孤獨的奮斗,終於如願以償。

斯威夫特是以寫短篇小說開始他的文學生涯的。1980年他出版了第一部長篇小說《糖果店主》(TheSweet-ShopOwner),次年出版了第二部長篇小說《羽毛球》(Shuttlecock),獲傑弗里?費伯紀念獎。1982年,他的短篇小說集《學游泳及其他故事》(LearningtoSwinandOtherStories)付梓。1983年,《水之鄉》(另譯為《窪地》)(Waterland)問世,即獲久負盛名的布克獎提名,並獲得了《衛報》小說獎、溫尼弗萊德?霍爾特比紀念獎和意大利的普雷米奧?格林澤恩?卡伏爾獎。1988年,他發表了第四部長篇小說《世外桃源》(OutofThisWorld)。四年後,他的第五部長篇小說《從此以後》(EverAfter)問世。1996年,他的第六部長篇小說《杯酒留痕》(另譯為《遺言》或《遺願》)(LastOrders)大獲成功,終於不負眾望,力挫群雄,奪得了當年的布克獎,從而奠定了他在當代英國文壇的重要地位。2003年4月,沉寂七年後的他推出了《日之光》(TheLightofDay),2007年出版了他的最新力作《明天》(Tomorrow)。他是英國書籍市場銷售委員會1983年評選出的二十位最佳青年小說家之一。至今,斯威夫特的作品已被譯成將近三十種文字,在世界各地擁有了一大批熱心的讀者。而且,其中《水之鄉》和《杯酒留痕》已被改編成電影,深受觀眾的喜愛。

斯威夫特心性平和,平素酷愛垂釣,1985年曾經與著名評論家戴維?普羅夫莫合編了一部釣魚文學集《魔輪:文學作品中的釣魚故事集》(TheMagicWheel:AnAnthologyofFishinginLiterature)。盡管他成就斐然,聲名赫赫,但他依然保持低調,很少接受外界的采訪。他與妻子坎迪絲?羅德——她也是一位作家——志同道合,相濡以沫,他的許多作品都是獻給她的。

斯威夫特非常相信靈感。一旦靈感閃現,他就會著魔似的埋首寫作。一般情況下,他在早晨六點鍾就開始伏案動筆。在他看來,那是無比美妙的時光。他所有的原稿都是用鋼筆和墨水一筆一畫寫出來的。墨水的流動給了他心曠神怡的感覺。雖然他有電腦,但他覺得電腦只有在後期的修改潤色階段才有用。可以說,他一切真正的寫作都是用筆墨進行的。他認為可以用一支筆為下一頁、為隨後涌現的才思做一些小小的記號、小小的旁注。

斯威夫特的作品受到多方面的影響。一般認為,他的小說首先與威廉『福克納有諸多契合之處。《水之鄉》明顯有《押沙龍、押沙龍!》的影子,《杯酒留痕》與《我彌留之際》在形式內容上有許多呼應,當然,這兩部小說都可以遠溯到喬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其次,斯威夫特也繼承了狄更斯的遺風。在某種意義上,《水之鄉》既是《遠大前程》的翻版,也是一個戲仿。斯威夫特在承認這一聯系的同時,也反復強調了他自己的作品的獨特性。他說要描寫與遺體密切打交道的人們,你很難不想起《我彌留之際》這樣一本題材相同的經典小說,但是一個如此基本的、普通的故事,如此永恆的故事,你同樣也可以說它不屬於任何作家。它是一個應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敘述的故事。

在同時代作家中,斯威夫特非常喜歡《里德利?沃克》的作者拉塞爾?霍本。他也十分推崇石黑一雄和蒂莫西?莫。他們和其他許多同齡作家都是他的深交好友。但斯威夫特認為,認識其他作家是一種分心,一種擾亂,對自己的寫作不見得有多大好處,因為寫作歸根結底是一件非常孤獨的事情。「無論你是否有成百上千的朋友,你都得遠離他們。你得獨處才能從事寫作。」

格雷厄姆?斯威夫特對文學創作有獨到的感悟和見解。他對正在起步的年輕作家的忠告是:描寫你所不知的事物。乍一聽,這非常不合情理,許多人也許會不以為然。而斯威夫特認為,作家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體驗只能提供有限的養料;倘如只是一味地描寫自己所知道的東西,那其實是在陳列事實,而不是在創作小說。小說是想象的產物,而想象意味著從已知向未知挺進:它是一條抵達未知領域的極好途徑,它可以跨越橫亘在作者與其從來沒有親身經歷過的某些體驗間的鴻溝。他說:「小說的要旨就是擺脫自我的束縛,進入他人的經歷。進入不同的天地,進入不同的人生,也即進入你所未知的領域,你能想象的領域。」他以大量的創作實踐很好地驗證了這一創作思想。

《杯酒留痕》是繼《水之鄉》之後的又一部傑作,它被牛津大學教授約翰?凱里評為五十本「20世紀最令人愉悅的書」之一。它結構嚴謹,構思精巧。表面上,它講述的是一個十分簡潔的故事:三位工人階級家庭出身的老人——保險員和賭徒雷、殯儀員維克和蔬菜水果商倫尼——遵從他們共同的好友傑克?多茲的遺願,乘著他的養子文斯駕駛的奔馳,從倫敦南部伯蒙德西的一家酒館出發,向肯特郡的馬蓋特進軍,把他的骨灰撒向大海。像《世外桃源》一樣,《杯酒留痕》由七十五個長短不一——長的多達數頁,短的只有寥寥幾字——的獨白構成。小說主要由傑克的三位好友敘述,其中雷的聲音尤為重要。他不僅敘述自己的故事,而且也敘述了以旅行途中經過的地名為標題的章節。其他的敘述者包括文斯、傑克的妻子埃米、文斯的妻子曼迪和傑克本人。眾多的敘述聲音儼然構成了一部高低起伏的交響樂。

雷?約翰遜是傑克的摯友,他們在戰爭中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是一個賽馬賭家。目光敏銳的他幾乎百賭百中。四個人中雖然他個子最小,但他最為堅強。他成了小說中希望的象征。正如埃米所言,他是「一小束陽光┅┅一線希望」。傑克的去世,他承載了大部分的情感重負,因為他不僅代表了過去,也代表了未來。由他來敘述大部分的故事,可謂順理成章。

四十歲的文斯是這支為死者舉行儀式的隊伍中最年輕的一位。他離經叛道,沒有子承父業從事宰豬殺羊的行當,而是干起了買賣舊汽車的營生。從物質層面上來說,他是最為成功的。他與繼父傑克之間錯綜糾纏的恩怨關系強調了家庭關系這一主題,尤其是父子間的聯系。這一聯系在庄重、拘謹的維克身上仿佛得到了有力的印證。他的兩個兒子循規蹈矩,秉承家業,接過了父輩的衣缽,因此,維克一家的日子還算過得安穩。

倫尼?泰特是一位蔬菜水果商。他家庭最貧困,脾氣最暴烈。他生性好斗,在肯特郡的威克農場——俗稱「英格蘭花園」——與文斯揮拳相向。正如雷所說,倫尼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人」。他把潛沉於朋友間的緊張關系一一捅出水面。

小說中的埃米頗似《水之鄉》中的瑪麗,是一位神話般的人物。她是人類墮落前後夏娃和聖母瑪利亞的混合體。她是引誘傑克、雷和倫尼的妖婦。但是,作為一位母親,她寧願犧牲自己的婚姻,也要忠誠於自己的女兒瓊。雖然埃米沒有加入旅行的行列,但她在書中發揮了無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毫無疑問,傑克?多茲是小說的中心。雖然在故事開篇時他已死亡,但其實他並沒有死。他那魁梧的身軀、敏捷干練的動作依然攫據著敘述者們的心田。可以說,播撒他的骨灰既是承認他肉體的逝去,也是確認他精神的永恆。從某種意義而言,他仍然是小說中所描繪的那個小小世界中搏動的心臟。傑克的骨灰被撒向大海,小說仿佛向我們發問:「傑克到底去向何方?」面對這一問題,我們不禁掩卷凝思生與死的關系。斯威夫特自己曾言:「它(《杯酒留痕》)是一本為了詮釋生命而描繪死亡的書,是一本有關死亡被生命不斷打斷的書。」閱讀《杯酒留痕》的經歷就是一段心靈的旅程,讀者深入人物內心深處,和他們一起上路,一起感悟生命的意義。

《杯酒留痕》不是一部單純給人歡樂的作品,里面有許多令人不快的因素。但是生活本身就是復雜多變的,充滿了流動性,無法用概念簡單地定義。書中的所有人物都將自己的思想袒露在讀者面前,包括自己的幸福、痛苦、友誼、愛情,還有無法啟齒的隱私。批評家魯思?佩維在評價《杯酒留痕》時說,斯威夫特筆下的伯蒙德西「是一個封閉的空間,它由幾個小商販組成,他們在抗爭,卻幾乎不知道對手是誰」。佩維的這句看似四平八穩的評語,其實觸及到了斯威夫特在本書中最核心的人文關懷:生活就是一場旅行,誰都無法預知旅行途中會遇到什麽困難,也不知道何時會到達目的地;人生不能總沉湎於過去,也不能總幻想著到達目的地;相反,人生應該關切的是此時與此在,體驗生活中每一時刻、每一個地點的歷史實在性。生活中會碰到各種無法預知和不可抗拒的敵對力量,但是我們決不能膽怯地逃避,而應該勇敢地迎頭而上,承擔起生活的責任。《杯酒留痕》中的人物都是一群與命運抗爭的小人物,這種抗爭雖然帶有悲劇色彩,但他們也因此獲得了尊嚴,人生因此便有了意義。

斯威夫特在小說虛構化的歷史中探討了歷史對故事中生活在英國倫敦市區的這些小市民的人生經歷所起的塑造作用,同時又在更抽象和形而上的層面上探尋它給人類總體留下的集體記憶,並在敘事進程中用細致入微的方法描述了歷史對現在所施加的持久而又巨大的影響。他在《杯酒留痕》中對歷史與人互動關系的理解,反映了一種充滿悖論卻又洋溢著樂觀與智慧的倫理價值觀。通常來講,死亡意味著終結,葬禮意味著哀悼。可是在《杯酒留痕》中,死亡卻沒了往日對終結的恐懼,而是成了新的開始;葬禮也一掃平常緬懷死者的悲痛與陰霾,成了狂歡的旅行。小說中無處不在的懷舊情緒,代表了作者對歷史的懷念與尊重,但更重要的是,全書時刻處在一種運動狀態之中,這暗示著回顧過去的歷史固然重要,但更為至關緊要的是以此為起點開始新的行動。反思之後就是行動,而行動則直接對接現在與未來。小說中那濃烈的懷舊情緒,絕非單單為了懷舊而懷舊,而是通過喚醒過去的種種回憶,從而重溫舊情和反省自身,以期改正過去所犯的錯誤,這樣就會給現在和未來的生活重新注入活力。從這一意義而言,書中人物在拋撒傑克骨灰的這一天都對過去做了一個暫時的了斷,都開始了他們新的生活。就像書中傑克的死一樣,為他拋撒骨灰分明是一種擔當,但書中人物都通過為他拋撒骨灰重新認識了自己,改變了自己,在擔當的同時也獲得了豐厚的贈予。從這一角度考量,歷史就不僅僅是包袱,而且也是豐厚的饋贈。而正因為如此,斯威夫特在《杯酒留痕》中對歷史的召喚與銘記並不是一味地沉迷於對過去的糾纏,而是時刻提醒我們,在重溫歷史的同時要勇於甩開歷史的包袱,繼承歷史慷慨的贈予,直面當下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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