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挾梯爬得很慢、很吃力。老站,沒辦法。然而,風卻在水泥通道里狂灌著——弄亂了頭發,扯下風帽,鑽到圍巾下面,吹得人直往下縮。
風不想葉戈爾往上走。
風要他回來。
奇怪,但周圍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風。人不多——快半夜了,車站空了。迎面過來只有幾個人,在葉戈爾這邊扶梯上的人也很少︰一個在前,兩個或者三個在後。就這些。
也許還應該把風算上。
葉戈爾把手插進衣袋里,轉過了身。已經有兩分鐘了,打他下車那一剎那開始,被陌生人盯上了的感覺就沒放過他。不知為什麼全然不是恐怖的感覺,而是如同著了魔似的,強烈的感覺猶如針扎一般。
在扶梯的盡頭站著一個穿制服的高個兒男人。不是警察,是個軍人。再往後——是個懷抱睡著了的孩子的女人。還有一個男的,挺年輕,穿著鮮橘色的外套,帶著隨身听。他看起來也在行進中睡著了。
沒什麼可疑的。即使對一個回家太晚的小男孩來說也沒什麼。葉戈爾又朝上看了看,那兒有個警察,他靠在 亮的欄桿上,沮喪地在稀少的乘客中搜尋著容易得手的獵物。
沒什麼可怕的。
風推了葉戈爾最後一下就靜了下來,似乎屈服了,明白它再斗下去也沒用。男孩又往後看了一眼,便順著被踏扁了的台階跑了起來。本該快點。不知道為什麼,但應該快點。他又被扎了一下,莫名其妙又忐忑不安,身上掠過一股寒氣。
這全是因為風。
葉戈爾蹦進半開的門里,透骨的寒氣卷土重來地撲到他身上。頭發瞬間結了冰——從游泳館出來還是濕的——那兒的電吹風又壞了。葉戈爾又往里拉拉風帽,不停步地越過小攤,鑽進過道。上面的人要多一些,但那忐忑不安的感覺還沒過去。他甚至回過頭——這時他並沒放慢腳步,可後面沒人跟著。抱孩子的女人往電車站走,帶隨身听的男人停在小攤前研究瓶子,那個軍人根本就沒出地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