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初年,我在廣西宜山的荒村中,曾經為魯迅先生的《阿Q正傳》譯作繪畫,寄交上海開明書店刊印。這是十年前的事了。最近我翻閱魯迅先生全集,覺得還有許多篇小說,可以譯作繪畫。我選了八篇,逐篇繪圖,便是這一部四冊里的一百四十幅。
我作這些畫,有一點是便當的。便是:這些小說所描寫的,大都是清末的社會狀況。男人都拖著辨子,女人都裹小腳,而且服裝也和現今大不相同。這種狀況,我是親眼見過的。辛亥革命時,我十五歲。我曾做過十四五年的清朝人,現在閉了眼楮,頗能回想出清末的社會形相來。所以我作這些畫,比四十歲以下的畫家便當得多。
魯迅先生的小說,大都是對於封建社會的力強的諷刺。賴有這種力強的破壞,才有今日的輝煌的建設。但是,目前的社會的內部,舊時代的惡勢力尚未全部消滅。破壞的力量現在還是需要。所以魯迅先生的諷刺小說,在現在還有很大的價值。我把它們譯作繪畫,使它們便於廣大群眾的閱讀,就好比在魯迅先生的講話上裝一個麥克風,使他的聲音擴大。
《阿Q正傳》,因為早已由開明書店出版,而且現在還在印行,所以不再收在這集子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