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是黃梅戲頗流行的地方。《天仙配·路遄》有一段唱詞是:天涯淪落嘆飄零。幼時自然是不懂的。稍後,捉到飄零二字,也就會想到戰時再姓的命運、流浪者的命運、窮人的命運。大概是剛上初中吧,一次水彩課,作者畫的就是一枚枯葉.題目就叫「飄零」。這本來一個不知忘到哪里的繪畫作業,不想在搬家時又被翻了出來:一個少年用自已的筆,存紙上制造小小的風暴和悲劇。
天知道足什麽情形下,作者要畫那飄零的枯葉!一切都是少年心思。
真正的風暴來臨的時候,不是一個處於安逸中的少年人所能設想的。它不但能搖落枯葉、放逐那些弱勢的事和人,它還能摧毀喬木以及像喬木一樣偉岸的東兩。
作者仿佛看到那枚由少年制造的枯葉打著旋,遠了,遠了,不知所終。
風的暴力總會停下吧。但那些枯葉、枯葉一樣弱勢的東西、喬木及像喬木一樣偉岸的東四一並不知所終——至少,他們不冉留在原來的位置。他們在飄零,在天地問飄零,在歷史里飄零,在觀念的世界中飄來盪去——今日為是,明日為非;法國之樂,英國之悲。飄零二字原不是只用來描摹枯葉和乞丐的,萬物都會面臨這兩個字。
成就寫作者的因素,外部世界的白然不可忽視。作者卻常把他們看作是天生的一群:他們迷戀表達,在觀念上不甘庸常。不銷,他們的身體關聯著家與國;但存另一層意義上,他們勇猛精進,終成天地白然之了、良心之子。
寫作者可能獲得了寥廓,但這同時,他將面臨這寥廓問的人風暴——他將在這混茫的歷史中沉浮隱現,甚至如一枚枯葉,飄零,飄零,不知所終。
0六年九月底,岡為一個紀念活動,作者去了趙樹理的故里。眼前的景象定足趙樹理生前斷然不會料想得到的。這兒正在以「文學搭台」的方式推動旅游經濟呢。.個上了年紀的與會者說,在山西大學的一次批斗會卜_,樹理先生被打斷了肋骨,趴在課桌上。那個年代的事情恍在眼前啊。他似乎還說了其他的話,作者卻聽不真切了,因為場面實在熱鬧,加上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山西話。
作者記得那天,有一瞬間是安靜的。那是眾人上了大巴士,預備離開樹理故居的時候。大家在軟椅卜_昏昏欲睡,一個當地中年婦人走上車來,向我們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據當地人士介紹,她是樹胛先生三了的她婦,而三子年齡並不大,卻已然故去了。
聽說各地都在做這樣的小。這其中祭孔的儀式最可關灃。演員們肯定累了,維持秩序的武警也輕松不了。還有一些人在祭拜時,表情閃爍不定,直可用古怪來形容。足啊,開會、研究、待友、報告甚至深入群眾的表情,我們會做;祭拜聖人,該用怎樣的表情,這的確是個問題。
作者無意對名人經濟說好或壞。作者只想說,這是他們在歷史中飄零必經的一環。孔子及樹理先生的雕像已經接受了這一切,我們也不必拒絕。
唯一希望的是,我們在這些先賢身上挖夠了財寶之後,我們耍慢慢地去想:他們是誰?我們因什麽祭拜?
我們要學著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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