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作者獨自來到荒涼峰頂,將其他所有人拋諸腦後,將在這里獨自面對上帝或者作者佛如來,一勞永逸地找出所有存在和苦難的意義,在虛空中來去自如。」

凱魯亞克在荒涼峰上63天的孤絕世界里冥思沉吟,試圖參悟生命的玄機,然後下山後他又不得不重新讓自己淹沒在生活的洪流。他用腳步丈量美利堅合國的寬度和廣度,並穿越不同的國度,然後再度出發。他以一個年輕人的目光審視二戰後的美國,而他已經喪失了他的美國夢;為了去了解他的時代,他失去了所有的安全保障,將自己暴露於危險、困苦和生活的悲喜之中。

這是一部荒涼天使的手記,孤獨、迷狂、悲哀而充滿質疑——正如金斯堡在《嚎叫》里曾經寫道的:「每一天都是永恆,每個人都是天使。」
 

1957年一月,某個寒冷的夜晚,我遇見了凱魯亞克,並迸人了這本小說的第二部——當時凱魯亞克計划把這部分小說單獨出版,書名為《穿越》。他剛從墨西哥城回來,在前往丹吉爾港的途中,穿越了紐約,並停留了兩個來月。他是一個無家之人,在不同的地方隨處停歇,然後再度出發。我想,也許他總是幻想在某個新的終點,他就能夠在對新奇事物及友情的渴望和離群隱遁的個性之間找到某種平衡。

那晚,我遇見了他——那是《在路上》出版之前的九個月——傑克對出書的結果毫無概念,並沒有預知到他將會一舉成名,而他的達摩流浪者生涯也將從此告一段落。他像往常一樣,懷疑自己的運氣,他在一家雜貨店用身上最後二十美元買東西的時候,店員「黑了」他的錢。艾倫·金斯堡曾請求我拯救他。我當時21歲,正在度過我自己的艱難歲月。我那時的人生哲學是:沒什麽可失去的。我走進格林威治村第八大道的霍華德·約翰遜酒店,凱魯亞克就在櫃台那里,穿著一件紅黑格子短夾克衫。他的眼楮是令人吃驚的淺藍色,他全身上下似乎只有紅黑兩種顏色——他的膚色被陽光曬成酡紅,他的黑發隱約泛出微光。

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像凱魯亞克那麽生氣勃勃的男人。不過,我們都靦腆於交談,我注意到他看起來多麽憔悴疲倦。他告訴我,他最近在一座叫荒涼峰的山上做了63天的山火□望員,他現在很想重返荒涼峰。在傑克去丹吉爾跟巴羅斯匯合之前的兩個月里,我們經常在一起廝混,但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他那些孤獨的日子究竟有多麽困苦。

也許,在凱魯亞莧的心里,那63天的歲月己經回爐為一部小說,並開始向它們回眸。《荒涼天使》一直到1964年才全部完成,其中所包含的虛構成分遠遠低於被他稱為「杜勞斯傳奇」的其他九部自傳性小說。根據凱魯亞克的傳記作家安·查爾特斯所言,這部小說幾乎是直接從他的旅行日記里抽出來的,一段接一段,而不是通過遙遠的記憶轉換而戚的。它被刪節成形,與其說那是一種再創造,毋寧說那就是凱魯亞克引人注目的、通常也是痛苦不堪的生活年社。也許就在我給他帶去法蘭克福香腸的第二天,凱魯亞克從口袋里掏出了他在墨西哥城買來的一個黑色筆記本,開始寫「穿著紅色外套的金色美女,似乎在『尋找什麽』┅┅」他後來在《荒涼天使》里把我稱為艾麗絲·紐曼。

對子凱魯亞克!寫作是一場反坑虛無感和絕望感的戰爭,它們經常淹沒他,無論他的生活看上去多麽安穩。他曾跟我說過,當他老了之後,他絕不會感到厭倦,因為他可以捧讀自己過去的所有冒瞼史。當他的「杜勞斯傳奇」再無可寫之際,他將把所有小說里的人物名字都統一起來,讓它們變成一部龐大的小說,以便媲美《追憶似水年華》。事實上,凱魯亞克自認為是一個「奔跑的普魯斯特」。不過,在凱魯亞克的生活里,並沒有「老去」一詞,盡管他最後的停泊處是在佛羅里達聖匹茨堡的一間房子里面。他的文學聲望逐漸鼯淡,跟朋友們來往日漸稀少。1969年,他死在那里,年僅47歲。

「現在看來,我的生命就是寫作,但那只是一些毫無意義的文字而已。」1943年,凱魯亞克在給童年好友塞巴斯蒂安·桑帕斯的信里寫道。在21歲那年,他已經了悟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還在同一封信里寫下了這樣奇異的、預言性的話語:「到我33歲那年,我會用一顆子彈了結自己。」

「我覺得現在已經完全到達我成熟的頂峰,文思泉涌,寫出了如此瘋狂的詩歌和文字,多年以後,我會懷著驚訝回顧這一切,並且懊惱地發現我已經再也寫不出一個字了。」九年之後,凱魯亞克對約翰·C·福爾摩斯如是說。盡管他活過了他的33歲,接著又活過了34歲,但1955至1956年就有跡象表明,他最富創造力的時期已經接近尾聲。在六年的非凡歲月里,他已經一氣呵成地寫完了7部小說。但就像另外一些少產作家所意識到的那樣,自傳絕非一個采之不盡用之不絕的資源。哪怕在他荒涼峰頂的夏日,凱魯亞克就已經擔憂,如果他繼續下去,是否只是在自我重復。對於一個將生命等同於寫作的人而言,停止寫作就意味著放棄生命。

似乎是為了加重凱魯亞克的自我懷疑,凱魯亞克的作品一直未能付梓出版。直到1950年,哈考特·布雷斯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說《鎮與城》。他起初認為這讓他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但結果卻是這本小說幾乎無人問津,預付給他的一千美元也很快就花得一干二凈。1953年,評論家馬爾科姆·考利當上了維京出版社的出版顧問,他對《在路上》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那是凱魯亞克在1951年春天用三個星期一口氣打出來的文稿。但維京不敢出版這本充滿了明目張膽的性亂生活的小說。1955年6月,凱魯亞克己經感到無比絕望。考利和同事凱斯·詹尼遜一起請凱魯亞克吃了頓中餐,他向這兩位編輯懇求,讓維京出版社每月付他25美元,這樣他就可以到墨西哥城的一間閣樓小屋把手頭的書寫完。對凱魯亞莧而言,這是一個極為嚴肅的請求,但兩位編輯卻認為他是在開玩笑。他們其中一個笑著說:「朋友,你不是在打劫我們吧。」又經過一年半的極度痛苦的不穩定生活之後,1956年,考利終於明確告訴凱魯亞克,那年秋天會出版他的《在路上》。(在維京出版社下決心的那三年之中,考利推掉了一系列的新書稿。)

具有諷劑意味的是,凱魯亞克本人對《在路上》並不看好,他認為那只是一部過渡性的作品——在他的全部作品中是分量最輕的一部,比不上他后來以更激進的表達方式創作出來的幾部小說,尤其是《尼爾的幻象》(1972年出版時更名為《科迪的幻象》)、《薩莧斯醫生》、《傑拉德的幻象》等。他認為這些小說才接近了「杜勞斯傳奇」的真正聲音——1955年他曾向考利描述過,那是「一種自動寫作的風格,它永遠不停地繼續着,哪怕在我睡夢中的床榻上,騷動也在繼續——那種騷動是《為芬尼根守靈》的騷動,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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