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的政治史與社會史上,不時會出現人們滿足于現狀的狀態。對奴隸、有色人種、同性戀者、婦女和動物的壓迫都曾為人們所接受。對壓迫的反抗一旦出現,往往是以極端的、暴力的方式出現。即使不那麼極端,這種反抗也可以在一種思想觀念的推動下迅疾發生。反對奴隸制的斗爭、反對種族歧視與性別歧視的斗爭以及反對歧視同性戀的斗爭雖然還沒有獲得最終的、徹底的勝利,但已勝利在望了。人們就人類與動物關系的問題已爭論了很長時間,但目前還看不到這個問題何時能夠解決。不過,我認為人們在這個問題上的看法很快便會發生變化。加里‧弗蘭西恩教授這本書顯示出極大的勇氣,令人耳目一新。我相信這本書將是一個轉折點,我們人類如何看待動物將因此而發生轉變,我們的
態度如何轉化為對待動物的方式也將因此而發生轉變。
人類思想與態度的急劇變化總是驚人和令人痛苦的,因為有太多人的利益跟現存秩序密切聯系在一起。美國《獨立宣言》宣稱︰“我們認為下述真理是不證自明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賦予一切人以某些不可讓渡的權利,包括生命、自由與對幸福的追求”,但我們別忘了,《獨立宣言》發布之時,新興的美利堅合眾國境內還有千百萬人在受奴役。後來,當那個時代的政治領袖與思想界領袖會聚一堂,要為獨立的美國確定一個框架,以建立他們所追求的社會時,他們寫就的《憲法》仍在為奴隸制提供保障。起草這部《憲法》的人試圖確定建立一個公正與道德的社會所必需的因素,但他們並沒有對奴隸制是否符合道德提出嚴重的質疑。美國社會宣稱每個人生而具有尊嚴,並以此作為其所賴以建立的基礎,但卻容忍一種政治體制,在這種政治體制下有的人被視作無異于無生命物體的“物”,而且美國還從這樣的一種政治體制大獲其利。起草美國《憲法》的人多具有高尚的道德品質、很深的宗教信念、很高的文化水平和很強的反思能力,但他們卻忽視了這種悲劇性的不諧和音,否認同屬人類的一些人擁有在道德共同體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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