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要避開各種各樣的看法和意見,很難,大家都是有見解的人,而且隨時隨地表達、傳布、宣揚。
我們好像不是生活在生活中,而是生活在對生活的看法和意見中。 文學生活好像也是如此,並不存在文學·生活,只是有一大堆對文學的看法和意見而已。也就是說,有些家伙整天在談文學,其實並不擁有文學。
「對於那些從事媒體藝術和廣告工作的人而言,他們的名氣和聲望來自發表他們『自己私人意見的能力』。這些『意見,毋須憑借世世代代的人類與『人的經驗』搏斗所累積下來的、取之不盡的『資訊,寶庫,而單憑一個『光說話的腦袋』能夠以『富有刺激性的,和『新穎的,的方式說出一己之見即可。」(史華慈遺筆《中國與當今千禧年主義——太陽底下的一樁新鮮事》)
文學不是看法和意見。蘇珊·桑塔格在接受「耶路撒冷獎」的演說中說:「文學的智慧與表達意見是頗為對立的。『我說的有關任何事情的話都不是我最后的話。』亨利·詹姆斯說。提供意見,甚至改正意見——無論什麼時候被要求——都會使小說家和詩人的看家本領變得廉價,他們的看家本領是省思,是感受復雜性。」
最好的看法和意見也是對復雜性感受的簡化,何況充斥我們周圍的看法和意見大都離最好遠着呢。
「好的頭腦應該像一叢亂蓬蓬的植物,而不應該像一種草。」法國的阿蘭說達爾文描繪的世界所以展現了非凡的魅力,是因為那里面始終具有初生的概念的不可模仿的力量,而不是由失去了靈活和豐富性的一般和抽象的東西構成的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