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壇點將錄：評現代名家與大家

自序（一）
自序（二）
一、藝術和藝術教育進入現代的標志性人物
——李瑞清
二、後海派的領袖
——吳昌碩
三、繪畫全才和影響力最大的畫家
——徐悲鴻
四、畫聖
——齊白石
五、墨神
——黃賓虹
六、調和中西
——林風眠
七、強其骨，拉大中西距離
——潘天壽
八、海派
——劉海栗
九、當代的吳道子
——傅抱石
十、新山水畫的高峰
——李可染
十一、改革人物畫的巨匠
——蔣兆和
十二、傳統的守護者
——陸儼少
十三、黃土高原未盡才
——石魯
十四、新時代的傳統文人
——錢松（口口口山 yan）
十五、邋遢的寫意
——薄華及其他（兼談畫中之「氣」）
十六、溝通文學與繪畫的奇才
——豐子愷
十七、早夭和早熟的天才
——陳師曾和黃胄
十八、素描式和花鳥式
——「京派」和「浙派」
十九、20世紀工筆花鳥畫兩大家
——陳之佛和於非（門音）
二十、逸品第一家
——呂鳳子
二十一、以趣取勝的蜀派大家
——陳子庄
二十二、在野派
——黃秋園
二十三、大寫意畫家
——李苦禪
二十四、畫界老壽星
——朱屺瞻
二十五、大文人畫家
——陶博吾
二十六、一生獨鍾形式美
——吳冠中
二十七、「風流萬戶侯」
——張大千
二十八、舊王孫
——溥心畲
二十九、「當時俊氣超人群」
——黃君璧
三十、折衷中西
——「嶺南畫派」
三十一、「留作中華史上名」
——何香凝
三十二、「待五百年後人論定」
——吳湖帆
三十三、非常大寫意的畫家
——老甲（賈浩義）
三十四、冰雪山水畫的創造人
——於志學
三十五、為勞苦大眾吶喊的藝術家
——晁海
附錄：現代書畫名家與大家簡介
後記

書出版了，要寫一個序。從什麼時候起，出書要有序，我想作為一個專題研究一下，但一直沒有時間。《詩經》無序，《春秋》無序，《論語》無序，《孟子》無序，似乎《十三經》皆無序，《老子》、《韓非子》、《苟子》也無序。但漢末魏人劉邵著《人物志》，就有序了。梁昭明太子蕭統編《文選》和《陶淵明集》也有蕭統的序。其實，司馬遷作《太史公書》（《史記》）已有序了。不過，他是把序放在書的最末，稱之為《太史公自序》。漢許慎著《說文解字》也是把序放在書的最末。劉勰著《文心雕龍》的「自序」（《序志》）也是放在書的最末。似乎秦以前的書有序者鮮，漢以后的書，無序者鮮。開始是作者自己寫序，放在書末。后來，有的作者就請一位大人物或大名人寫，放在書首。此后，寫在書首的稱之為序，寫在書末的稱之為跋。

序應該怎樣寫，迄今也沒有一個正規的、嚴格的規定，出版法上也沒有強調序的內容必須怎麼樣。這就好辦了。我這個人自由散漫慣了，不喜歡任何約束。時至今日，即使有規定，還可以破除規定，何況無規定？

我看了很多書的序，大多是介紹評述這部書，或和寫書有關的內容。我這本書寫得較早，最近我在寫《什麼是知識分子》，我這里想談談什麼是知識分子。

必須同時具備以下四個條件者，方可稱為知識分子：

一是以創造或傳播文化為職業；

二是關心國家的前途和人類的命運；

三是批判精神；

四是獨立人格；

《論語·子張》有：「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學以致其道。」知識分子就是和「道」打交道的，而且是「學以致」之。

什麼叫「文化」呢？本文也無意於詳論，那也是一本書、一百本書講不清的問題。廣義的「文化」，大約是指人在社會實踐中所創造的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的總和。考古學上把從地下挖出來的經過人打制的石子、燒制的磚瓦，都叫「文化」。這也不是我們所要說的文化。我們所指的「文化」，是指精神財富，如教育、科學、哲學、文藝等。一般來說，是用文字表達出來，具有開啟民智、批判現實和促進社會發展的作用。

一個社會，真正的知識分子是不多的。知識分子有小知識分子、普通知識分子和大知識分子的區別。以教師為例，著作等身、影響巨大的大學教授可能是大知識分子，而在社會上影響不太大的小學教師則只可能是小知識分子。但專職的大學校長未必是知識分子。小學教師雖然一般說來只是傳播文化，但他是獨立的。即使上級有什麼規定，但他傳播文化時仍然有他獨立的一面，他仍然可以有批判精神。政府的下級官員傳達上級指示決定時，則很難具有批判精神和「獨立」。

學者，即從事哲學、文學、藝術、歷史學、社會學、文字學等等學術研究的人。作家、藝術家、思想家等等，都具有獨立的一面。當然，「獨立」主要指精神獨立、人格獨立，但也必須在你的學術著作或者文藝創作中表現出來。

知識分子所必須具備的四條，其中第一條是從職業上划分的。但「以創造或傳播文化為職業」的人也未必都能算作知識分子。必須在你創造和傳播的文化中能起到「關心國家的前途和人類的命運」之作用。否則，也不過是某種專業的從業者。即使你有很高的專業技能，你能寫書，你能畫畫，你能從事化學、物理學的研究，但你如果沒有「關心國家的前途和人類的命運」的思想，並以之為基礎從事你的工作，那你不過和普通的木匠、鐵匠、泥瓦匠一樣，是以你的技能謀個人生計的人，也不能算是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必須有思想，這思想必須是為天下而非為個人。張載說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近思錄拾遺》），則是典型的知識分子思想和立身處世的准則。知識分子也應該是有原則的。史書上記載的《儒林傳》中人，大多是知識分子。《文苑傳》中的人，就未必全是知識分子。方孝孺是知識分子，唐寅（字伯虎）就只能算是文人，而不能算是知識分子。方孝孺是建文帝的侍講學士，從職業上講還不完全算是知識分子，但他一生的理想是「明王道，致太平」（《明史·方孝孺傳》）。最終朱棣在打敗建文帝並奪取帝位時，請他起草即位詔，這對於方孝孺來說，是十分容易辦到的事，而且他寫了，馬上可以升官發財，榮華富貴一生。但他也有自己的原則，他不寫，最后被朱棣用刀割開他的兩嘴角至兩耳，再寸磔而死，且誅滅十族，死達八百四十七人。他毫不后悔，顯示了知識分子的原則性。（封建社會知識分子的局限性，如忠君等，此處暫置而不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