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中國的民眾尤其是上海的讀者敘述描繪上海的今昔,對一個法國歷史學家來說似乎有些過于大膽,甚至有些可笑。誰還能比那些從父輩、祖父輩起就和這塊土地存亡與共的市民更熟悉和理解這個美麗的大都會呢?我在遠方由衷地熱愛著她,曾利用各種機會多次進行短促的參觀訪問;我在繁冗的檔案中尋覓她的足跡,探討她所經歷的重大事件。所有這些都只能得到間接的經驗和感受︰一個研究員的結論,而不是目擊者的見證。相比那些締造這個城市與分享她的居民的共同命運的參與者的體驗,一切來自于外部的關注點都可能顯得不太恰當。由此.投向一個中國都市發展過程的所有的非中國人的目光,也同樣可能被設想為是看不到問題的關鍵,即演變中的巨大的文化活力和適應力。因此,我必須接受一些讀者的批評,因為在本書中找不到與他們的經驗相應的共鳴。也找不到與他們心目深處保存的上海的印象相符的重影。
然而,所有的過錯都有權申辯。在這里,我試圖說明的是,排除了感情色彩的目光。可以對生活和工作在上海的人們有直覺認識;把一個法國歷史學家和她的研究目標隔開的地理、歷史和文化距離,允許她對上海的現實和真實性有另外一種視覺,即與具體事實給予的即時感知有所相異的看法。當然,不是說更好,僅僅是不同而已。
本書最初的寫作對象是那些不太了解上海史的西方讀者,所以對于部分熟知上海的中國讀者來說,有些章節可能顯得平淡無奇。但是,不尋常的視角還是可以充實或改變他們的觀點,使他們看到一些沒有提出過質疑的部分。
以帝國主義為例。在19世紀和20世紀的上海歷史上,條約制度和外國租界的存在烙下了深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