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性與大戰略︰北約體系內美國的霸權護持

序
引 言 合法性與霸權的國際行為
第一章 國家的權力、利益與大戰略
第一節 國家權力
第二節 國家利益的判定
第三節 國家大戰略
第二章 合法性與間接戰略
第一節 合法性的含義與基礎
第二節 合法化、合法性危機與合法性程度
第三節 合法性與間接戰略
第三章 合法性、霸權與霸權體系
第一節 和平、穩定與安全
第二節 合法性與霸權體系的穩定
第三節 合法性與霸權的興衰
第四章 充足的合法性︰冷戰期間美國的北約戰略
第一節 冷戰期間北約的建立與演變
第二節 冷戰期間北約的體系結構
第三節 冷戰期間美國霸權的合法化
小結 充足的合法性與美國的霸權
第五章 合法性危機︰冷戰終結與美國的北約戰略選擇
第一節 冷戰終結與北約的體系結構
第二節 冷戰終結與美國霸權的合法性危機
第三節 美國的北約戰略面臨的選擇
小結 美國霸權合法性危機的程度
第六章 再次合法化︰冷戰後美國的霸權護持與北約轉型
第一節 冷戰後美國促進北約共同價值觀的鞏固
第二節 冷戰後美國促進北約有效性的調整
第三節 冷戰後美國促進北約制度的修正
小結 北約轉型與美國霸權的合法性
第七章 績效與公正性︰冷戰後北約體系內美國的霸權護持
第一節 大戰略的評估與評價
第二節 美國“間接戰略”的評估與評價
結 語 合法性、霸權與大戰略
一、合法性與霸權性質
二、霸權性質與大戰略
三、霸權性質與國際安全
附 錄
主要參考書目
後 記

周丕啟博士送來專著《合法性與大戰略︰北約體系內美國的霸權護持》手稿，希望我寫一個序。丕啟博士撰寫這本著作的時候，曾與我討論過多次，他發表的一些論文我也早就讀過，想能很快完成，所以答應下來。不料用了兩周的時間，仍感筆下踟躇。于是，想起了培根在《談讀書》中的一句話︰“書有可淺嘗者，有可吞食者，少數則須咀嚼消化。”咀嚼消化，自然要費些時日。所以，此文名雖為序，實則是談談一點感想而已。

其實，最大的感想就是丕啟博士敢于挑戰權威理論。

將合法性、霸權護持和大戰略三個概念聯系在一起，以理性主義原則予以分析和整理，本身就是一件挑戰權威的事情。如果說霸權護持和大戰略還是國際關系學中經常討論的概念，合法性則往往為理論家所忽略和國際關系理論所缺失。在政治學領域，合法性是一個核心概念，是秩序之本源、治理之基石，幾乎所有政治學專著都或多或少地涉及政治權威的合法性問題。但國際政治則往往被視為與國內政治完全不同的領域。尤其是在近二十多年里，國際政治的主流理論家構築了一道無政府性的分水嶺，將國際國內分為兩個世界。據此，兩個世界的政治也就成為不同的政治。在新現實主義理論中，無政府狀態下的國際體系中幾乎沒有合法性存在的空間。但是，說到底，國際政治也是政治。無論是現實主義者E.H.卡爾，還是自由主義者海倫‧米爾納，都認為國際政治和國內政治在政治性方面只是程度有異而非實質不同。既然如此，合法性問題在國際政治領域就是既不可避免、也不可或缺的因素。丕啟博士正是在政治學的這個根本問題上對主流理論提出了質疑，展開了自己的討論，並將其與霸權行為聯系在一起，這實在是一個有創新精神的研究設計，其中包含的學術意義也是頗具價值的。

對權威理論的挑戰難度往往是很大的。在國際關系領域，研究霸權問題的主導理論是新現實主義和新自由制度主義。新現實主義首先是將霸權國權力和霸權體系的確立聯系在一起的。像吉爾平等現實主義重要學者認為，霸權國權力是霸權體系的核心和基礎，霸權國的權力表現為它的經濟和軍事實力。其次，維護霸權體系的國際制度是霸權國權力的產物，也是以霸權國的實力所維系、所支撐、所推動的。一旦霸權國權力衰退，國際制度自然失去效力，國際體系也就會呈現不穩定狀態。新現實主義為霸權國政策開出的藥方就是加強經濟和軍事等硬實力，從而加強國際霸權體系的穩定與正常運行。

新自由制度主義並沒有否定新現實主義的第一假定，亦即霸權國權力在霸權體系中的核心作用，但強調霸權衰退和國際制度衰退之間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所以，霸權國權力衰退並不能直接導致國際制度的消亡。進而，霸權國依賴的不僅僅是硬權力，而更重要的是軟權力，這在某種程度上近似于葛蘭西的文化領導權。所以，在霸權研究中出現了兩種相悖的觀點，集中表現在國際制度方面。新現實主義認為霸權國的硬權力托起維系霸權體系的國際制度，霸權國權力衰退，則國際制度失效；新自由制度主義則認為霸權國權力與國際制度無必然因果關系。霸權國權力衰退，國際制度依然能夠存在。同時，國際制度屬于軟實力範疇，所以，新自由主義為霸權國開出的藥方是加強軟實力，從而保證霸權體系的穩定。

這兩種觀點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成為國際關系主流理論爭論的焦點之一。丕啟博士的著作對這兩種理論均提出了質疑，指出兩種理論都沒有深入思考合法性問題。將合法性概念作為研究的基本變量，就引出了一個新的假設︰霸權合法性程度與霸權體系穩定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由于合法性程度的降低，霸權維持的成本就會加大，霸權力量的消耗也就加大，結果是霸權的衰退。在這個邏輯中，合法性成為主變量，成本一收益鏈成為霸權衰退邏輯的基本過程。這一假定與新現實主義的硬權力概念有著實質性不同，對新自由主義的軟權力則進行了修正和補充，表現出研究路徑和構思設計的新意。所以，提出這樣一個假設本身就是一個大膽的設計，直接挑戰了新現實主義、充實了新自由主義，形成了以合法性為核心的霸權護持理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