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邊款

篆刻，已漸成為一門獨立藝術。然而，篆刻與印章卻始終糾纏在一起，篆刻家與印匠也從未徹底厘清。在此，我們擬將元、明以降的流派印章，視作是篆刻藝術；而先秦以來，直至唐、宋的各類官、私印章等等，稱之為印章藝術。此二者雖都有邊款於印背或印側，但其體制、源流、性質、內容等諸多方面皆不相同，簡述，以就正於方家。

印款文字，據文獻記載最早見於《北史·魏本記》：「夏四月甲申，車駕至自長安。戊子，毀鄴城五層佛圖，於泥像中得玉璽二，其文皆口：『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其一刻其砉口：『魏所受汊傳國璽』。」是時，當為北魏太平真君七年，即公元446年。文中「魏」指三國時之瞢魏。依實物考察，以隋朝官印「廣綱戍印」背刻的「開皇十六年十月一日造」十字為最早的印款。這些文獻和實物中的印款只不過是印章的一種標識．大都認為是先秦以來陶器、青銅器上款識銘文的一種衍生物。真正意義上的篆刻邊款，則普遍認同陳豫鍾「希濂之印」邊款上的記述：「制印署款，防於文（彭）何（震），然如書丹勒碑。

文、何是明清流派篆刻的開山始祖，據相傳實物資料看，文彭刻款，先書而后刻，技法采用「雙刀」，好似碑臨的刻法，是輯墨跡摹刻於印側。而何震則大膽運用「單刀」技法，一畫皆以一刀刻成，由文氏的摹刻墨跡一變為以刀代筆。此后的邊款刻法盡依此道，代代傳承。有鄧石如將多種書體導入邊款的刻寫之中，善用刀角人石、聯絕不絕。趙氏拘叔又以畫像、圖案用於邊款創作，更開創陽刻款識之先河。昌老鈍刀朴厚蒼葩牧甫薄刃平和簡靜，堪稱印學巨擘的幾位大師於邊款皆頗多建樹。

自文、何至今，五百年矣。以篆刻一藝聞名於世者，當以百計。他們哿睛於方寸之間，然個中寥寥數字，何以直抒胸臆？刻罷印文、意猶未盡時，於印側隨刻數語，仍不能盡興者，更刊於印頂。所刊者，或釋說印文，或考證文字，或記述生平，或感慨世事，或屬綴情誼，或追悼亡故。然總以署刻二三字名號居多，亦有著文或錄刻數百言者，實所謂「文采風流今尚存」。

縱然如此，文人閑情總有不哥思量處，洋洋數百言的《蘭亭集序》逐字刻錄於石側還嫌不夠，於印頂還繪刻了一幅「曲水流觴」的蘭亭雅集圖。有必要說嬈一點，此類畫入邊款與「薄意」實不相同。前者因印文而邊款、因邊款再生圖畫，有如書、畫、印三位一體；后者則是因石形、石質、石色、石紋等而施以的雕琢與埃飾。

此冊小書於編選之初，因南開大學人文學院的洪波、趙均二位老師的幫助，得以查檢日本二玄書庫之《中國篆刻叢刊》，從中獲取了寶貴的資料。在此向這二位老師謹致上深深的謝意。

　2002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