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分類系事,內容十分豐富。全書分為三十六篇,也就是三十六個門類,首列《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篇,即是所謂的「孔門四科」。這四篇不僅排列在最前面,而且分量也很重,其中《言語》和《文學》都在一百則以上。這四篇整整一卷,約占全書三分之一篇幅。因此有人便以為《世說新語》是以儒家思想為中心的,前四篇源本儒術,是全書的本體,為經;後三十二篇為緯,前後互相發明。山實際上,《世說新語》的內容並非如此「經」、「緯」分明,以孔門四科居首,雖然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尊儒的思想,但就全書而言,內容還是較為復雜。後三十二篇大體上可分為褒賞和貶斥兩大類型:《方》、《雅量》、《識鑒》、《品藻》、《規箴》、《豪
爽》、《自新》、《棲逸》、《賢媛》等篇屬褒賞類;《寵禮》、《任誕》、《簡傲》、《輕詆》、《假譎》、《儉嗇》、《汰侈》、《忿狷》、《讒險》、《尤悔》、《紕漏》、《惑溺》、《仇隙》等篇則屬貶斥類。書中那些「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狂放舉動,如劉伶的裸形與嗜酒,阮籍的蔑視禮法,編者都把它歸在帶有貶斥之意的《任誕》篇中。《任誕》篇中還錄有王恭的名言:「名士不必須奇才,但使常得無事,痛飲酒,熟讀《離騷》,便可稱名士。」玩味這段話的意思,似乎帶有對名士的輕視和嘲諷。但是,書中同時也有大量稱羨清談名士,暢揚老庄之學的內容,如玄學家們談玄論道的場面和風姿,以及他們論辯的玄理,不僅在屬於褒賞的《雅量》、《識鑒》、《品藻》等篇中有充分的反映,而且在屬於「孔門四科」的前四篇中也隨處可見。由此可知,認為《世說新語》以儒家思想為中心的說法未必符合作品的實際情況。事實上,魏晉時代,儒學式微,玄風大暢,這是一個精神極為自由、思想極為解放的時代。《世說》一書倒是真實地反映了這一時代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