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歷史的意義」的討論意味著什麽?過去的評論家們並非總是認為人類歷史生存的榮辱盛衰有什麽意義。但近代的觀點卻從下述信念中脫穎而出:歷史可以有意義,只要它通向某處或接近某個事物。換言之.進步觀念被鑄進今日歷史哲學之中。但是可能根本就沒有「目標」因而進步的理念應當被清除,然而在一種以科學的發展、對理智進步的信念為主的文明中,你可以清除這一理念嗎?
本書縱論歷史哲學的產生與發展,詳細探討了以杜爾閣與孔多塞,黑格爾與馬克思這些思想家為代表的近代歷史哲學觀點,將其歸結為「可臻完善論』和「千禧年論」兩大對立類型,指出近現代歷史哲學的研究實質上都持有進化論立場,並對此提出了質疑。
序
通常反對近代思辨歷史哲學的理由是:它是思辨的或形而上學的,但本書提出的批評意見則是:它是近代的,並同近代世界觀不可分割地聯系在一起。既然「相信形而上學必然超越知識的界限」這一信念本身就是典型的近代的,則一種能夠繼續存在的形而上學的歷史觀的可能性就是無可爭議的,只是其近代的翻版要受到抨擊。
這一翻版的錯誤在於,它過分嚴肅地看待歷史乃至人類,認為人類歷史(這是最富於變化的、最不可靠的事物)可以作為意義的基礎,如果歷史沒有意義,則生活也就沒有意義。但情形並非如此。在過去漫長悠久的歲月里,人們的確並不認為人類的歷史生存的盛衰榮辱有意義,也從未感到有必要一般地否認意義。因而,他們並不曾在虛無主義的絕望感與過分自信的幸福感之間搖擺。
近代觀念的典型特征是:相信歷史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它通往某處,或接近某個事物。換言之,進步理論被鑄進歷史哲學之中,或者,被融進近代歷史意識之中——歷史哲學只不過是「歷史意識」的表達而已。進步論(progressivism)由以產生的根源或最根本的參照點,就是理智進步的觀念;其他方面的進步都可以忽略不計,而這方面的進步卻不可輕視。這表現在各個方面。過去,一個思想家常常把自己的觀念說成是符合傳統或符合既定觀念,今天,他會習慣於強調自己的觀念具有創新性、新奇性,因為他把理智的歷史看做是向前發展的,其中每一項真正的成就都超越了過去所取得的成就。至少,進步指的是人類思想越來越成熟、老練,既然人類的成熟被看做是進步,所以,人們便不禁帶著優越感來觀察過去,把它看做是某種丟在身後的東西:我們不僅知道得更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能作出更細致的區分,運用更精巧的技術,更清楚我們在做什麽。但是,一旦你相信人類是向著更偉大的理智成熟發展,你當然就不再根據其功績來判斷過去,毫不在意它已經是過去這一事實。你僅僅通過研究歷史來證實自己的成見。
即使從這些評論也可以看到,對過去兩三個世紀所提出的形形色色對歷史的哲學解釋進行考察和批判是不夠的。相反,有必要考察一些基本的假定,以證明這些解釋是如何從這些假定中發展出來的。因而你必須考慮到近代人對歷史的一般態度,弄清它同近代意識的其他特征的關系。比如,它同近代科學的關系就不能被忽視。然而,這並不是說,本書對這些問題提供了系統的和全面的研究。我們的目標不要求太高,僅僅是探討在這一任務中起著重要作用的某些觀點。
既然許多相關概念並沒有明確規定的意義,因此必須從第一章開始對某些概念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澄清;「歷史的意義」和「歷史哲學」等概念就屬於這一類。對這些概念進行評論之後,是對造成近代觀念的歷史發展的概述。某些特征可以清晰地被揭示出來,某些觀點可以被簡明地加以闡述,我們也可以討論一個眾所周知的論題:歷史哲學不過是世俗化形式的基督教。
這一翻版的錯誤在於,它過分嚴肅地看待歷史乃至人類,認為人類歷史(這是最富於變化的、最不可靠的事物)可以作為意義的基礎,如果歷史沒有意義,則生活也就沒有意義。但情形並非如此。在過去漫長悠久的歲月里,人們的確並不認為人類的歷史生存的盛衰榮辱有意義,也從未感到有必要一般地否認意義。因而,他們並不曾在虛無主義的絕望感與過分自信的幸福感之間搖擺。
近代觀念的典型特征是:相信歷史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它通往某處,或接近某個事物。換言之,進步理論被鑄進歷史哲學之中,或者,被融進近代歷史意識之中——歷史哲學只不過是「歷史意識」的表達而已。進步論(progressivism)由以產生的根源或最根本的參照點,就是理智進步的觀念;其他方面的進步都可以忽略不計,而這方面的進步卻不可輕視。這表現在各個方面。過去,一個思想家常常把自己的觀念說成是符合傳統或符合既定觀念,今天,他會習慣於強調自己的觀念具有創新性、新奇性,因為他把理智的歷史看做是向前發展的,其中每一項真正的成就都超越了過去所取得的成就。至少,進步指的是人類思想越來越成熟、老練,既然人類的成熟被看做是進步,所以,人們便不禁帶著優越感來觀察過去,把它看做是某種丟在身後的東西:我們不僅知道得更多,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能作出更細致的區分,運用更精巧的技術,更清楚我們在做什麽。但是,一旦你相信人類是向著更偉大的理智成熟發展,你當然就不再根據其功績來判斷過去,毫不在意它已經是過去這一事實。你僅僅通過研究歷史來證實自己的成見。
即使從這些評論也可以看到,對過去兩三個世紀所提出的形形色色對歷史的哲學解釋進行考察和批判是不夠的。相反,有必要考察一些基本的假定,以證明這些解釋是如何從這些假定中發展出來的。因而你必須考慮到近代人對歷史的一般態度,弄清它同近代意識的其他特征的關系。比如,它同近代科學的關系就不能被忽視。然而,這並不是說,本書對這些問題提供了系統的和全面的研究。我們的目標不要求太高,僅僅是探討在這一任務中起著重要作用的某些觀點。
既然許多相關概念並沒有明確規定的意義,因此必須從第一章開始對某些概念至少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澄清;「歷史的意義」和「歷史哲學」等概念就屬於這一類。對這些概念進行評論之後,是對造成近代觀念的歷史發展的概述。某些特征可以清晰地被揭示出來,某些觀點可以被簡明地加以闡述,我們也可以討論一個眾所周知的論題:歷史哲學不過是世俗化形式的基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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