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歐洲鐵幕的西部，教育中的文藝傳統（literary
tradition）仍然流行。一個受過教育的男人或女人需要掌握多種語言並保有歐洲藝術和文學的應用知識。我所說的應用知識，並不是那種對古代和現代經典的學者式的把握，也不是對風格或形式的敏銳的批判性判斷；我想說的是可以在適當的社交聚會中輕易地運用于交談中的知識。以小心劃定的文學傳統為基礎的教育有一些明顯的好處︰當淑女和紳士談話的時候，佔總數百分之五到十的受過教育的人與其他人幾乎自動地明顯地區別開來。對于那些真正享受藝術、文學和音樂的人來說，這里有一種團體認同的舒適感。對于其他那些感覺是強要進入這類話題的談論的人來說，他的操練空間很容易被限制；不需要太多的努力就能讓在學校中費力學到的部分知識保持新鮮。進入一個歐洲民族的文化傳統的費用是在一個人年輕的時候一次付清的。理論上講，這個費用是在專門學校里八九年的艱苦學習，那里的課程以希臘和羅馬的語言和文學為中心。我說“理論上”是這樣，是因為實際上本世紀對現代語言的研究已經侵襲了對希臘語的研究，以及一定程度上也侵襲了拉丁語的知識。但對少數在致力于研究歐洲語言和文學的長學制學校里培養出來的人來說，這些變化並未從根本土改變基本的教育觀念。
對這種教育類型的打擊來來回回至少一個世紀了。物理科學要在課程中佔更大比重的主張被強調，這種主張通常是與那些以現代語言取代古代語言的要求相聯系的。數學的地位已經無可置疑，這是因為多年來，包括微積分在內的對數學的通盤研究已經被接受為所有作為大學預料的專科學校必定要設立的一門課程。數代以前，作為對古典課程的一個界線分明的替代，基于物理、化學、數學和現代語言的學習課程被提了出來。但古典課程的擁護者仍然活躍、有影響力。在德國，至少已有一系列的折衷方案看上去好像是這一個爭論的結果。但由于所賦予語言研究的重要性，以至于我們還不得不說文藝傳統仍然佔據著統治地位。甚至在那些把主要時間用于科學研究的學校中，要說科學傳統已取代了文藝傳統也是不對的。人們可能會說德國學生在進入大學時已在不同程度上具各了相當多的物理科學知識，然而這種知識是否會接下來影響那些不再進行科學研究的學生的態度，至少還是未定的問題。看起來很少或根本沒有考慮到改變教育模式以使那些不從事科學的人對科學有更好的了解。確實，如果那些主要接受文藝教育的人們問理解科學對于除科學家和工程師之外的人是否重要，那並不奇怪。
在美國，作為教育基礎的歐洲文藝傳統差不多一百年前就消失了，或者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但是它並沒有被以物理、數學、現代語言為基礎的教育所取代。有人也許會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取代。無論如何，一直不斷地有嘗試以期為國家的文化生活提供廣闊的基礎——廣闊到足以包含物理學、生物學和社會科學以及盎格魯一薩克森的文藝傳統，並且關注來自不同文明的文藝形式。這種嘗試是要去直接塑造民主政體下熱心參與國家文化發展的未來公民，但它是否創造了一個對于美國的精神生活充分有益的媒介還是值得考慮的問題。但沒有人能夠否認，這些嘗試的動因毫無例外的是想努力為科學傳統找到合適的位置。
然而，不論在美國還是歐洲的現代學校中，經驗已經表明要將科學學習置于與文學、藝術、音樂的學習相同的地位是何等困難。一名科學家或工程師也許有能力興致勃勃地參與到一幅繪畫、一本書或一幕戲劇的討論中，但是，要讓主要是非科學家或非工程師的一群人去談論有關物理學的問題是非常困難的。（我尖當首先否認教育的目的是為了便于交談，不過在社交聚會上听一听也許還是一種可以允許的診斷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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