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那是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夜。
路上行人紛紛走避,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在暗巷中狂奔。
巷子的盡頭是一扇鐵門,鐵門中央有一個灰黑色的彼岸花圖騰。
大雨打在那圖騰上,宛如某種樂器發出來的交響樂章。
女人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濕透了,她的神色驚慌,不斷地回頭觀望。
最後女人把手中的嬰兒放在鐵門前,並且依依不捨地看著強褓中的嬰兒。
遠方傳來隱隱約約的雷聲,女人回頭看了一眼,將脖子上的玉墜脫下來,掛在小嬰兒的脖子上,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儘管神情依依不捨,但仍然轉身,拔起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一對彷彿老鷹般虛幻的翅膀,在這女人身上綻放開來。
然後她的身形瞬間消失在城市間的屋頂。
雨水打在小男孩臉上,這時候鐵門開了。
屋子裡一個胖大媽走了出來,看了看地上的小男孩,東張西望了一會兒就把小男孩抱進屋子裡。
「不要走。」
一個約莫七歲大的小男孩突然醒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喘著氣,兩眼發直,瞪著天花板。
旁邊一個剪短頭髮,跟男生沒什麼兩樣的女孩翻身過來,睜開惺忪的睡眼看著他:「惕吾,又夢到你媽媽了嗎?」
男孩吞了口口水,皺起眉頭,不高興的拉開棉被,然後小心翼翼地挪動他那小小身軀跳下床。
這是一個寬闊的房間,房間裡面住了約莫十多名年紀相仿的小孩。
一張大通舖,每人一頂蚊帳,一床涼被,靠牆的門邊放滿了整排的鐵櫃,鐵櫃上面有名牌,宛如當兵一樣的空間充滿灰塵,很難讓人想像得到,這居然是小孩的房間。
這個叫做惕吾的男孩走到飲水機旁邊,張開嘴巴想要喝水,但是按了老半天,飲水機一點反應都沒有。
惕吾抬頭看著窗邊透進來的月光,獨自一人推開窗子,悄悄的翻身出去。
就在這時候,剛剛睡在他旁邊的那個小女孩也翻身出來。
惕吾回頭看她:「小姿,妳做什麼?」
這個叫做小姿的女孩穿著拖鞋,拿著一個水壺遞了過去。
「管家大媽在晚上都會把飲水機斷電,你要喝就喝我的吧,回去睡覺啦。」
惕吾搖搖頭,靠著牆坐在窗戶底下:「睡不著。」
小姿縮著身子坐在他旁邊:「又夢到你媽媽?」
惕吾聳聳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媽媽。」
小姿轉開水壺,用蓋子接了一杯水給惕吾。
「應該是吧?你這個月都夢到她三次了。」
「謝謝。」
惕吾很不客氣的把水喝下去,然後人小鬼大的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