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如果不變
久別重逢的你,我還來不及認出就已匆匆離去,猶如夜半輕易被雲所掩蓋的明月。
她所輕聲吟詠的那首詩詞,如果用白話的意思來講就是如此吧。
出自宮廷裡那位才女的情感之作,即便用稍微失去起伏的語調吟詠,也能感受到其中的飽和情感,這不只是創作者對此投入的心願,也跟吟詠者本身有關。
她的聲音與美麗彷彿讓庭園裡的蟲子都靜了下來,這一刻只有那頭傾瀉而下的銀髮散發著微光,輝映月色。
這位公主,果然是不屬於這世間的俗物,這數年來的相處,一次又一次的體驗到了這點。
那膽敢追求她的我,想必也不簡單吧。
望著她那白皙的側臉,少年帶著自信卻也真摯的想法思索著。
被世人稱為竹取公主的她──這個稱呼源自她的誕生,一位老翁在竹林遇到了來自月亮的使者,除了給予大量的黃金,還被託付了神明的後代,如今那嬰孩早已長得亭亭玉立,也就是少年身旁的這位和服少女。
如同那首詩歌,有幾天沒見面的竹取和少年現正坐在緣側,一邊欣賞今晚的月色,手邊放著幾盤糕點當作嘴饞的點心。
「如何?這首和歌。」
抬頭凝望月色,竹取面無表情的問道,早已習慣她那個性的少年則是笑著回應。
「是紫小姐寫的吧?這首和歌連很多庶民都朗朗上口,倒是跟月亮最有緣分的妳,也該創作一些跟月有關的和歌囉。」
少年單純認為,來自月亮的竹取能更加闡述出她對那裡的思念,可對方只是閉上眼睛搖搖頭。
「……我不擅長這種心思細膩的事情。」
她是真的不擅長,不如說她更擅長騎馬或者是劍術、射箭之類的,果然一點都不像普通的女孩子,少年心想。
「況且……」
竹取抬起頭,凝視遙遠的銀月。
那無波、彷彿永遠寧靜的眼眸下,或許在此刻也會有一些動搖吧,少年一廂情願思考著。
「月亮上,現在已沒有居民。」
「現在沒有住人?所以以前有嗎?而且妳怎麼會有那時候的記憶呢?」
按照照顧竹取的老翁的說法,剛接受撫養的竹取還是個不會哭泣的女嬰,不過女嬰在極短的時間就成長為如今的少女模樣。
似乎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少年興奮了起來。
但竹取只是默默拿取一塊綠豆糕,一小口一小口咬。
「對於天人來說──生命的概念是跟人類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