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只要閉上眼睛就行了──小河馬不跟我玩了
「想像力比知識更重要。」亞伯特.愛因斯坦。
記得兒子約莫四歲左右,那年的夏天好熱,睡前會把臥房的冷氣打開,囑咐著孩子說:「不要把門打開,要不然冷氣會跑出去。」沒想到他接著問我:「冷氣是有『腳』嗎?要不然怎麼會『跑』掉?!」我愣了半响,母子倆哈哈大笑,腦中出現的是冷氣跨著長腳奔跑的畫面。
在我們不停地把孩子送往學校、才藝班,學習各種知識的同時,有時會不小心忘了「創意」和「想像力」才是打開人生各種困境的鑰匙,是一種突破框架的珍貴能力!而這個能力,很需要被鼓勵、被支持,因為它太容易在成長過程中,不小心就慢慢消失。
《小河馬不跟我玩了》(薪展文化)的筆觸畫風溫柔淡雅,小女孩奧莉安手裡拿著最心愛的布偶娃娃小河馬,是阿姨在旅行時帶回來的小禮物,從她還是寶寶開始,小河馬就一直陪伴著她。故事文字輕描淡寫地,卻帶出情感的分量,即使是在深夜,月光透進床邊,小河馬彷彿就是陪伴的力量。
接著,作繪者運用了兩個跨頁,以日常生活相處的點滴,來呼應這份陪伴的愉悅。畫家在此時搭配文字以用投射在牆壁的影子來活化彼此互動,接著也採「互文」的方式,讓圖像傳達出文字的背後意涵──「形影不離,相互依賴」,水池倒影呈現的就是在船上共同對抗大章魚的「併肩作戰」的情感。當然,這兩頁是奧莉安豐富的想像力促成了她與小河馬的一段段旅程,快樂、富足、有安全感的。
突然某一天,在同一面牆壁前面,奧莉安和小河馬映在牆上的影子,沒有沙漠、沒有下午茶,也沒有城堡了,就是孤零零的兩個身影,「奧莉安再也不知道該提議去哪裡」,她很焦急小河馬不再陪她玩耍了,詢問了媽媽、爸爸、太陽、大橡樹、月亮、大河馬,都沒有誰能告訴她答案。仔細閱讀畫面,會發現這六個跨頁從室內走到室外,走到山丘也來到平原,主角的動線是左右相互交錯的,加上遠近的變化,豐富了讀者視覺的移動,也以大幅的空間來呈現奧莉安的孤寂感,大地色的穩重使得畫面感受更靜謐,彷彿一點兒聲音也沒有,就只有奧莉安焦急的詢問,沒有人應答。
其中幾幕也都經過設計,像是媽媽那頁,特地安排了一張奧莉安還是寶寶時的照片,旁邊放著遙控器、鑰匙,每一樣看起來都是那麼真實;爸爸在花園修剪時,明明那片深綠色的隧道,應該可以通過某個地方,但他們卻僅僅站在入口;隨著作繪者的蘊釀舖陳,當奧莉安坐在樹枝上與月亮星星相望時,讀者也忍不住被這片寧靜的色彩撼動,並隨著文字的韻律忍不住揪心起來。心情就這麼被作繪者帶進奧莉安的情境裡,一頁兩頁三頁……擺盪著,愈來愈沉、愈來愈沉。
就在情緒進入最沉重之際,作繪者又以跨頁的明亮空白,讓奧莉安和老人(還有貓)左右平衡了畫面,中間看似彼此有好遠的距離,但是眼神卻都集中在奧莉安低著頭的身影。歷經人生世態,老爺爺的智慧帶著讀者回到生命之始,那份與生俱來的珍貴能力,當你漸漸遺忘時,只需要記得──輕輕閉上你的眼睛。奧莉安和老爺爺靜靜閉著眼坐在左頁下方的長椅上,延綿到右頁的一大片畫面留白,是一種停頓、一種休息,保留空白、在靜心之後,想像──才有機會湧現。
和孩子進行共讀時,可以考慮不要馬上翻開最後一頁,一起聊聊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可能會去哪裡玩,或者如果是你們會想去哪裡玩呢?透過親子之間天馬行空的對話,一起練習激發想像力,一種不需教條或限制的單純陪伴,就像老爺爺和奧莉安一樣,是肩併著肩的同等關係,牽著手進入充滿無限可能的樂趣裡。
前後的蝴蝶頁也舖陳呼應了情節內容,一直陪著她的小河馬在哪兒呢?「小河馬不跟我玩了」其實是,只要你願意閉上眼,記得、憶起並保有這份珍貴的想像能力,小河馬一定是最樂意,隨著你展開各式各樣、獨一無二冒險之旅的朋友。
文/童書作家暨親子共讀推廣講師 陳櫻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