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版的話
五月九日接獲高雄文學館兩個轉告訊息,要我前往該館作文學演講,時間是七月二十三日。這時間定得很巧,那天我應該是在美國俄亥俄州 Toledo
大學任教的我的兒子那邊,等八月底九月初參加第三十一屆世界詩人大會後回來。經與該館主辦人磋商後,日期延至十一月二十六日,同時敲定講題為「田園鄉土,富比世」。此外,該館又列我為駐館作家,還要購買我的書,用以獎勵最先到場的二十位聽眾,要我指定書名。為配合講題,我請該館向出版社洽購《走過牛車路》。沒想到出版社已無存書,該出版社又不擬再版;在該館提議下,我乃向在秀威資訊科技的楊宗翰求助。這本書的新版出版就這樣上路了。
這本書寫的是我早年在南台灣鄉間生活、成長的點點滴滴,為所寫《履痕筆記》系列中的一部分,是很鄉土、很田園、很大自然、很尋根的散文,原來於一九九三年由漢藝色研出版。到底什麼時候賣光了,我一直不知道;如果沒有這次高雄文學館找我演講,它可能就被埋在暗無天日的地下,永遠不見天日了。為了它的重見天日,我決定更改書名為「打赤膊的日子」,並親自予以重新電腦打字,作部分增刪修改,希望能讓它煥然一新,更完美無缺。不過時空還是沒變,還是存留在當時當地,維持原汁原味。
感謝漢藝色研「同意放棄出版權,交回原作者自行處理出版事宜」,也感謝秀威資訊科技願意接手出版,更感謝高雄文學館把這本書從不見天日的所在挖出來。
二○一一.六.十九於新莊
原序
這裡有六十五篇作品,就獻給你了。
它們是我所寫「履痕筆記」中的一部分,寫得最早的是一九七八年四月四日在新生副刊發表的〈拾泥鰍〉,最遲的是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八日在台灣晚報「大度山」副刊發表的〈觀水蛙神〉。全書是以寫作發表的先後,依序排印下來的。出版社為了「傳真」,花了近三年時間找插圖,用心良苦,也可見其認真程度之一斑了。
我的舊居在屏東縣潮州鎮南郊一個不到十戶人家的小農村,名叫□邊。那裡既然是農村,自然可以想像得到,我和泥土是很親的;尤其是在那個世代,尤其是我家不是富有的農家,更不用說。不管是到田地裡工作,是到牧場放牛,是在那裡奔跑、嬉戲,我那時的生活,任何一點一滴都是和泥土、大自然分不開的。這早年的經驗給予我很大的影響。它們雖然已經過去;但是卻無時無刻不奔流在我的血脈中,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記憶深處發光發酵,逼令我不得不予寫記下來。我已經出版的七本作品中,每一本都或多或少可以見到,尤其《綠蔭深處》更是寫我在那邊住了一個月的當時現況和回憶,本書則不限時地,只要有所觸發,便予筆記下來。
那麼,你必定可以想像得到,這本書必然是很鄉土的,很田園的,很屬於大自然的,並且很尋根的。
假如你是和我同輩,你會在書中和以前的事物相遇相親,並且自然而然地將現況和以前作一思索或比較。假如你是年輕的一輩,你會在這裡看到許多你沒看到過的事物。也許你會說那是骨董,因為它們慢慢在消失;其實,那也不必然是。不過,不管你的年紀如何,你的生活背景如何,想你會發現,我所寫的,有好些像在世外桃源才能碰到。至少我現在重讀它們時,就有這種感覺。但那是否是編造的?不是!它們都是真真實實的,一點不假。那是我親眼目睹、親身經驗過的。我是腳踏實地,「走過牛車路」過來的。我不像某些自稱的田園作家、大自然愛好者或所謂生態保育者,一邊翻看著工具書一邊拿筆寫。這裡所寫,說它們是尼采所謂他最喜愛的「以血寫成的」作品,應是一點不錯。
既然寫的是鄉土,既然寫的是以前,我自然用了好些台語、俚語、諺語。我一向主張,既然寫成文章,一定要讓讀者讀得懂,能夠了解欣賞,引起共鳴;所以在調和國語及台語上,我花了相當大的斟酌工夫,務期傳情而又不違原意。其實,就現階段來說,全世界的文化本來就有趨於統一之勢,而同時也必須尊重並鼓勵發展地方性或本土性;同樣的,在文學語言方面本來也要在統一中,尊重並鼓勵鄉土方言的運用。一項重要的原則是,我們要努力以赴,設法予以調和得當,共創佳績。在這方面,我相信我拿捏得相當得當。希望你能夠滿意!
「履痕筆記」是一系列作品,從我小時-即台灣光復時寫起,一直寫到……,要寫出我的所見所聞所感;或許可以作為這個時代的見證。﹁履痕﹂不就是我們走過的路上所留下的我們的腳印嗎?意思非常清楚呀!我會繼續不斷寫記下去。請祝福我,讓我寫得記得真確、成功!
一九九三年七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