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聽故事的人
蘇飛雅 序
認識若權,是在有一年的雙十節,我擠在人群裹,為了看一場煙火。
萬頭鑽動的人潮中,看見一個和自己一樣孤獨的人,覺得有些被了解的感動,後來,我們各自才知道,我是被放鴿子,而他是等入超過二十分鐘就會自行離開的人。
放我鴿子的那群朋友,和被他放棄的那群朋友,是一同群人。這
因為這樣,覺得有緣。
他是一個很不容易被了解的人,有太多不同的面貌。很多人看到他上一本書《愛過總比沒愛好》的封面及封底照片,以為是兩個不同的人。封面戴墨鏡的那張非常冷酷;封底那張看起來又比較斯文。
其實,冷酷和斯文,都是若權。他是一個很奇怪的綜合體,常有兩種極端兼容並蓄在一起。
有時話多,有時沉靜得讓人害怕。有時樂觀,有時又灰色得讓你奮不顧身想解救他。有時非常堅持原則,有時又很好講話。有時孤僻得不理會別人,有時親切得像鄰家男子。
正因為我這樣懂他,又這樣不了解他,所以我們一直保持若即若離的關係。
到美國以後這幾年,陸陸續續從報章雜誌看到若權的消息,每當看他往前走一步,我們這群老朋友既高興又心疼,如果知道他那一段愛情故事的人,都不會意外他為什麼對愛情有這麼多話要說。
他一直是一個很會說故事的人。有一次,我們去溪頭玩,他在夜裹講了一個又一個故事,當時,我們就開玩笑說:「你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可以每天晚上陪小孩講床邊故事。」
沒想到他後來寫的都是「成人床邊故事」,讓人看了有點溫暖也有點蒼涼。
於是,我們這些老朋友,都變成愛聽故事的人,喜歡從若權講的故事裹,去探照我們對世間情愛的種種心情。
若權一直這麼能夠冷眼旁觀,看透紅塵是非,難得的是他的心腸仍是柔軟而溫暖。
有的人因為一場戀愛而一生功德圓滿;有的人卻因為一場戀愛而一生歷盡滄桑。然而最令人覺得難過的,莫過於在功德圓滿和歷盡滄桑中擺盪不休—替別人功德圓滿;卻讓自己歷盡滄桑。
不夠了解他的人,會勸他不要再等了吧!了解他的人、通常只會靜靜陪他,聽他說故事。
「誰也沒有等誰。」這是若權的說法。更何況歲月並不容許誰等誰。愛情,走到最後又豈是在等什麼結果?這種模式太庸俗,不是他的風格。
就像我認識若權的那個晚上,四周都是燦爛煙火,彼此默默無語,看見生命的繁華從眼神稍縱即逝,我們交換了友誼的眼神,獲得一種被了解的感動,這就夠了。
會成為朋友的人,一生都會是朋友,,會是變成情侶的人,也可能一生都會是情侶。至於,是否會結成連理?如果當事人都覺得不重要,我們又何必硬要拿這些俗套去扣緊他們呢?
又是下雪的季節,愛聽故事的人,也許都和我一樣,點一盞燈,就從若權的筆下又看到生命的四季在跟前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