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精靈不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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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在飄雨的午后

小彤　序

　　台北，微雨。

　　我坐在靠窗的咖啡座，聆聽朋友訴說她的滄桑心事。她在日前經由友人口中，才知道大學時一位同班男同學曾偷偷喜歡了她四年，還收藏了一大本她演話劇和舞蹈比賽時的照片。如今，時往物移，男同學結婚，她卻離婚了。

　　「假使時光倒流，妳會愛上他嗎？」我問。

　　朋友征仲半晌，聳聳肩，「也許吧。」

　　儘管未曾愛過，幾年後的今天得知曾被人如此深深愛戀、如此擱在心頭疼惜著，總有些竊竊的歡喜。不過，更多的竟是——悵然。就像這乍雨還陰的灰濛濛天候，沒有狂風驟雨，沒有狂悲深愁，只是小小的遺憾——為一段該發生卻未發生的美麗情事。

　　也許，有些愛情正因為殘缺，而美麗。

　　以前，一直以為愛是一種心情和感覺，縹緲無形。

　　因為寫作，我觀察；因為觀察，我看到愛情的樣子。在熱戀的情人眼中，愛是一束嬌艷招展的花，，愛情是吵著要絕裂仍戀戀不捨的淚水；旅途中，愛情是一張寫滿思念的明信片；年老時，愛是那雙攙扶相伴的手；一旦放入記憶裏，愛情就變成加了柔焦的沙龍照，看不真切，留下的總是失真的甜蜜或苦澀。

　　我喜歡聽別人說自己的愛情故事，雖然大部分的愛情都很平凡類似（即使在當事人心中是那般驚濤駭浪），我還是努力在相似的邂逅或戀慕、雷同的爭吵和分離中，讀到刻骨銘心的悸動。在這些都會男女的感情事件中，我逐漸看到一些現代愛情的軌跡——

　　最美的愛，是得不到的愛。

　　沒有嫉妒，不是愛情。太多的嫉妒，也不是，那是不安全感所引發的佔有慾，是一種掠奪。

　　欺騙，有時也走一種仁慈和體貼，特別是提及過去戀情時。

　　愛情之初，男人女人拚命追求或引誘，一成定局後，雙方又常為誰先追誰、誰誘惑誰而爭論不休，於是，人一樁歷史懸案。清官也難斷。

　　相信對方是愛自己的，卻忍不住一再追問，尋求肯定。

　　背叛，往往不是一次偶然，而是一種習慣。我從不敢做婚姻中的第三者，無關乎道德，只是不相信一個會背叛原配的男人不會舊戲重演背叛我。

　　背叛，走愛情的癌症，縱然痊癒，也很難完好如初。

　　愛情像紙鳶，飛翔是它的命運，拉太緊，飛不高，放太鬆，風一吹就跑了。如何用相思做繩，讓它自由飛翔，是愛的智慧。

　　愛，需要很大能量，恨，需要更多。何苦為不值得的人浪費能源。

　　頑皮，是對愛情最嚴肅的看待。頑皮不是任性或掉以輕心，而是嚐盡悲苦雲淡風輕後的豁逢。

　　戲劇中飛蛾撲火的激情，固然悲壯美麗，放在真實人生卻太磨人。平淡是福氣。

　　口口聲聲說不想談戀愛的人，其實最渴望愛情。

　　你是不是也看見了這些愛情的軌跡？

　　紅塵俗世，不管愛情以什麼面貌呈現，大抵掙不脫「悲、喜、酸、苦」四個字，離是悲、愛是喜、妒是酸、想是苦。

　　於是，我嘗試以文字做經緯，用愛情做針線，織就一張張世間男女的情愛浮世繪，希望讓你看到真情的可貴，並且，相信愛情。

　　你玩過一種「尋寶圖」的捲紙遊戲沒有？

　　紙捲一端是入口，順著所畫的路線向前走，不久使出現岔路，選對路可繼續前行，選錯了可能跌入斷崖或被猛獸吃掉。繼續走下去，又會碰到幾個岔路，再做選擇，一路走到捲紙盡頭，便是琳瑯的金銀財寶。

　　人生和愛情，何嘗不是如此？不斷前進、不停選擇與取捨，每一個岔路都是一次轉捩，一念之差，命運可能截然不同。有時，不免會想：當年如果回了那封愛慕者的信，等待我們的會不會是場轟轟烈烈的戀情？要是沒有參加那次聚會，也許不會遇見初戀情人，那麼，是不是可以躲開一場感情劫難呢？倘若那時答應了旅遊中邂逅的那個男人的求婚，現在的自己又會如何呢？……

　　選擇之前，我們無從預知此後的際遇是幸或不幸，總得走那麼一遭，才知是絕崖、還是坦途，是獲得，還是錯過。

　　這就是人生。因為未知，所以精采。

　　遺憾的是，人生必須不斷往前，大多時候，一旦錯過，便無法重來。因此，我喜歡在文學中放肆NG重來的自由。在這本書中的部分文章，我安排了好幾個結局，想和讀者玩場「愛情遊戲」，你可以在各種情境中先行模擬人生：「假如我碰到這情況，我會選哪條路呢？」而你做的每個決定，除了導致不同的結果外，還有心理分析師沈歆所設計的趣味心理測驗，依你的選擇分析你的愛情特質與潛能。

　　每一次抉擇，都可能改寫結局，讓人生來個大轉彎。

　　回到本文的開頭，假設你是我那位後知後覺的朋友，如果那男同學仍未婚，而且依然戀你如昨，你會選擇：

　　一、設法重續前緣。這可能有兩種結局，第一種，從此兩人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第二種，因熟悉而印象幻滅，因了解而分手。 一一、把這段情深藏心底，留待歲月細細品味。這也可能有兩個結果，第一種，彼此都停格在最美的記憶中，死而無憾。第二種，日後回想又後悔了，該死，耍什麼酷嘛！回憶難道比擁有真情重要？

　　莎士比亞的名劇「哈姆雷特」中，有一句曠世名言：「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a question.」 做或不做，都是一個問題。

　　不同的選擇，開展不同的人生，這種冒險是無可避免的。

　　你，準備好要冒險了嗎？

　　咖啡廳襄。

　　朋友深深的惆悵，覆過空氣中濃郁的咖啡香，走過繁華，才發現苦苦尋覓的純白愛情，竟遺落在年少青春裏，此時，已無從選擇。是朋友的遺憾。

　　能在文學中經歷各式人生，是我的幸福。

　　台北，依然微雨。